永善(“他们说你下面长了女人的B是真的吗?”)(3 / 12)
哭声。
“父……父亲……娘亲……别死……不要丢下阿衍……”
谭永善转过头,只见那男孩一只手紧紧拉住他,泪水流满了整张小脸,可怜地啜泣。
谭永善身子僵住,瞧着他,眼眶不知不觉也已湿润。
黑暗的桥洞中安静了,只剩下水流声声。
皱巴巴,只沾着几粒面渣的油纸被遗弃在地上,旁边的一枝芭蕉叶,叶尖上还滴答着水珠。
不远处,多了一双身影。
瘦小的人儿一瘸一拐地背着另一个孩子,向月色深处走去……
八月十四,永康镇。
傍晚之时,白日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了些,路边拥挤的货架之间,许多摊贩已经开始收整货物,结束一天的工作归家享受片刻的安闲。
贩菜的胡婶正和丈夫将烂掉的菜叶挑拣出去,把剩余的好菜打包起来,以备明日中秋的家宴所用,一抬头,见不远处走来一身姿挺拔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衣着朴素,一身书生打扮,瞧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端的一副与此处破旧泥泞街市格格不入的俊美不凡,一出现在街上,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胡婶一见他,眉开眼笑,热情打招呼道:“阿衍来了,又来给你哥哥帮忙啦!”
那少年走到菜摊旁边的包子坊,拿起挂在门边的襻膊,低头挂在颈项上,一边利落把长袖束紧到身后,一边微笑道:“是啊胡婶,中秋吉乐,平日劳烦您和胡伯多多照应我哥了。”
“哪里的话,倒是永善经常帮我们照看摊子呢!唉,能有你这么懂事能干的弟弟,才是永善的福气。”
二人一来一回地寒暄完,萧衍掀开包子坊的门帘,瞧见谭永善正蹲着身子摆放空掉的蒸笼。
他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干活却很利落。看上去纤弱的手臂搬起五个巨大的笼屉放进竹筐中。
“永善哥。”
听到有人唤他,谭永善转过头,见是萧衍愣了一下,他在腰裙上擦了擦手,比划着手势:「你怎么来了?」
“今日放课早。”
他简短答到,走到谭永善身边帮他搬剩下的东西,却被谭永善慌张地拦住。
「不用,弄脏你的衣服。」
萧衍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
谭永善咬了咬下唇,他不想让萧衍帮他做这些重活,之前说过不要他来这里,怕他被同窗笑话,却没被听进去。
手指无措地搅住腰裙一角,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前摊突然来了几位客人。
谭永善想抓住了救命稻草,推着萧衍的后背示意他去接待客人。
萧衍听到熟悉的声音皱了皱眉,擦了擦手走到前摊,又是一副礼貌得体的笑脸。
只见来人是几位姑娘,见他出来,嬉笑地互相推搡让对方上前搭话。
“几位姑娘要些什么?”
一个身着青衣,面容秀丽的姑娘被推了出来,怯生生的抬眼,目光落到萧衍的脸上,又迅速低下头来。
她双手将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递到萧衍面前,面色绯红,吞吐道:“这里面……是……是五十文钱,劳烦公子帮我……帮我打包三十个包子……”
“三十个的话有些多,怕姑娘吃不下。而且现在时间晚了些,包子卖的差不多,只剩十个,姑娘可要这些?”
“好……也好的……”
萧衍将包子用油纸袋包好递给那少女,才接过她的荷包,挑出对应的钱币,将多余地放回到荷包里退还给她。
“多谢惠顾,慢走。”
那姑娘接过荷包,脸色白了白,剩下的少女也都面面相觑。
那少女还想说着什么,犹豫了一会,却只是道了谢,同剩下的少女们一起有些悻然地走了。
谭永善收拾后用具出来时,便只看见街角那几个少女的背影。
他认得她们。几日前萧衍来过一次,那次摊子上也莫名多了许多姑娘。
“包子卖完了。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回家吧。”
他听见少年道,点了点头。
伴着夕阳,他们并排走在小路上。
萧衍突然问道:“明天是中秋,学堂放假。你也会休息一天吗?”
谭永善笑了笑,点了点头:「早上去集市买些肉,中午做好吃的,一起吃。」
少年脸上难得露出些喜悦。
谭永善为谋生计日夜操劳,早出晚归。
在萧衍小时候,谭永善怕他自己在家出什么危险,会带着他一起到摊子上。
那时,天蒙蒙亮的时候,谭永善瘦弱的肩膀上挑着沉重的扁担,两边挂着一天要卖出去的包子,一手牵着他,直到包子全都卖完,两个小小的人儿又伴着夕阳手拉手回到简陋的小家里,吃过晚饭挤在狭窄的小床睡去,等待天明开始新的一天。
直到某天,镇上几个顽劣孩童,路过包子摊时,把路边捡到的石子丢到谭永善的身上,嘲笑道:“不男不女的哑巴又带着他的弟弟来卖包子喽!”
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觉得好玩,找到个软弱可以欺负的大人,便来得意洋洋地恶作剧。
谭永善愣在原地,眼睛酸酸的,不知所措。
等他反应过来时,萧衍已经和那孩子打了起来。
他比那顽童矮了一头,却将他按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石头便砸了上去。
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地面。
该庆幸的是,并没有出人命。
那一次,谭永善替他在那家人门口跪了两天,又赔了很多钱,才没让那人的父母闹到官府。
也是自此之后,他在不允许萧衍同他一起卖包子了。
后来,萧衍上了学堂,他们更鲜有时间能一整天待在一起。因而当萧衍听说谭永善中秋不出摊时,心里很是雀跃。
“那我和哥哥一起去集市吧。”
谭永善听到,耳朵突然一红,眼神闪躲着摆手。
「不用,早市太早。你难得休息,多睡一会等我吧。」
萧衍没有多想,点头乖巧道:“也好,那我提前备好别的菜,在家等哥哥。”
谭永善见他没再多问,垂着首点了点头。
到了家,谭永善进了厨房,动作利落地下了两碗面。
他自己的那碗是清汤寡水的素面,却单独在萧衍那碗面的碗底藏了一枚鸡蛋,几片酱牛肉,最后点上几滴香油。
每每萧衍问起他那碗为何没有,他只谎称自己做饭的时候嘴馋,提前吃过了,倒也能勉强糊弄过去。
饭桌上,萧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学堂的见闻琐事。
他没念过书,很多事情听得一知半解,但萧衍说的,他都很感兴趣。
萧衍见谭永善一边吃着面,一边神情认真地看着他,长睫下水亮的杏眼一眨一眨,听得入神,虽然不能说话,却时不时点头回应着他,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却觉越说越带劲。
正在此时,大门突然出来响声,沉稳的叩门声响了五六下便停止。
似乎早知会有人来,谭永善撂下碗筷,起身去开门。却没看见萧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面容霎时间变得有些阴冷。
谭永善开了门,瞧见赵天成站在门前,手里拎了两只山鸡,正笑着等他。
“刚从山上猎了些野鸡,我想着也卖不出去那么多,留了两只给你和阿衍送来。”
他是两年前搬到附近的猎户,刚巧是谭永善儿时的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