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齐司礼】诸事不成全(1 / 7)
春岚祀是大曜最为隆重的祭典,各地郡王皆要入京朝拜。连着处理了几天的事务,跟不同的老油条打交道我也感到疲惫,心血来潮来视察军营。
一路上士兵在进行日常的操练,我示意几位将军不必跟随,带着蓝总管继续向内走去。
蓝星向来聒噪,他先是夸将士们训练有素,再以此延伸到大曜国运昌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明君在世治国有方。诸如此类的话我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他倒是日复一日乐此不疲地拍马屁,我回头白了他一眼正想让他闭嘴,他却张大了嘴诧异地盯着前方。
我好奇地朝前方看去,就一眼也愣在了原地。
那人身着深色战甲,手中拿着一杆长枪,背对着我挥舞,招式凌厉,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阳光照在长枪的银尖,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飘扬。
我不可自制地朝他跑过去,心脏凌乱地跳动着,带着我许久未感受过的紧张与欣喜,许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他收起长枪转身,先是愣了一下,看清我的面容后,迅速单膝跪下向我行礼。
“萧州郡王世子萧逸,参见陛下。”
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浇下,我停下脚步,笑意凝固在嘴角,竟让我感到无地自处。
“萧州郡王世子……萧逸?”
我重复着他自报的身份,让他抬头,又恢复了帝王应有的从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我收回视线,示意他起身。
蓝星冲上来提醒我时候不早,该回宫了,他紧张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他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坦言我也不知道,于是顺着蓝总管给的台阶下来,转身离开。
再次见面是几日后的宫宴,我坐在主位,酒过几巡,歌舞登场,我撑着下巴欣赏台下曼妙的舞姿,不知不觉视线就跑到萧州郡王旁边的人身上。
他换了一身华服,还是梳着高马尾,用精致的发冠将黑发束起——我思考如果是白色的头发效果如何。
舞姬的水袖纷飞,总时不时遮住他的脸,让我没由来地心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后我屏退了侍从,也没让蓝星跟着,一个人在宫中乱晃。
“陛下需要臣做什么吗?”
那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我是喝多了,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说话。
“陛下,我是萧逸。”
嗯,萧逸。真是不敬啊,在皇帝面前自称“我”。
不过我不在意他的大胆。
我靠在假山上,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萧逸看着我的动作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却没避开。
“陛下方才宴会上一直在看我,是吗?”
“是又如何?”
“那陛下喜欢吗?”他上前一步靠近我,苍绿色的眼睛映着我的神色,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看不真切。
我笑了起来,眼睛都眯在一起,伸手完完全全地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肩膀,这样便看不见他的面容。
“喜欢。”我回答道。
萧逸暂时在宫里住下了,我让蓝总管对外编几个体面的理由,也不知有多难为他,蓝总管纠结痛苦了半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领命。
我闲时喜欢泡温泉,便叫萧逸同我一起。
泡温泉的时候最是放松,我的手随意地搭在萧逸身上,时不时抚摸他肩侧紧实的肌肉。
“陛下似乎很喜欢臣的肩膀。”他看着我的动作。
我并未抬头看他,依旧盯着他的肩背。
“这里,没有疤啊。”
“陛下是在关心臣吗?战场上的刀剑还没有几个能伤到我。”
他说这话的语气也那么狂妄,我不置可否,闲着无聊在他肩上手指作画,锥子形状的脸、尖尖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我的画技实在堪忧,想必连五岁小儿的简笔画都不如,最后在这个四不像的眉心点了一下。
萧逸歪头看着我的笔画,倒还真仔细思考起来:“画的什么?狼?狗?”
“随便画画的,谁知道是个什么。”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又想了想:“也像狐狸,你最后点的那一下像在画狐仙的花钿。”
我不说话,撩起一捧水泼在我刚刚摩挲过的位置,新的水痕附着在他肩膀,我不合时宜地想到这算不算毁尸灭迹。
“春岚祀结束,我就该随父亲回萧州了。”萧逸握住我作乱的手指。
“还有一个多月。”没必要考虑那么远的事情。
萧逸不这么想:“陛下不留我吗?”
“世子听过一句诗吗?”我不想和他探讨这个问题,吻住他的唇在嗫嚅的水声中告诫他。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温泉的温度越发烫人,将两具缠绵的身躯笼在迷蒙的大雾中,随着水波起伏涌动。
荒淫误国这词不假,我成天只顾着和萧逸泼酒作乐,也难怪蓝总管总用那副担心的模样看着我。
他不说,我不提,萧逸也不问。
大家都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怎么不让人满意?
记不清哪个州的郡王,贡品是一只名贵的鸟,装在金丝编成的笼中,它的羽毛光鲜亮丽,也不乱叫,只在逗弄时发出几声婉转的啼鸣。
我想起幼时宫里也养着一只鸟,那时我还是公主,被逼着在花园读书,那只鸟在高高悬挂的笼中叽叽喳喳地叫着,吵得我心烦,我想把这只鸟拿下来看看它在发什么疯,但笼子挂的太高,以我当时的身高,跳起来也仅仅擦到边。
我今日偏要取下它,没有我的命令,宫人不敢上前,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按住我的肩膀,然后从我头顶取下那个笼子。
“齐小公子!”宫人朝那人行礼。
我回头,看到他的样子,脸庞虽然还未完全褪去青涩,但已然显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坚毅与沉稳。
一头长发用发带束成高马尾,增添了几分洒脱与不羁,最让人讶异的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瞳,摄人心魄。
“你要这鸟做什么?”声音清冽好听。
“我想知道它在吵什么。”
他看了看笼中的鸟:“它应该有广阔的天地,如今困在狭小的笼中,当然会挣扎。”
我思考他的话,感觉是有几分道理,于是打开笼子。
那只鸟先是试探着蹦了蹦,确定自己的确已经脱离束缚,欢快地“啾啾”叫了两声,拍着翅膀朝天际飞去。
少年的脸上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被我及时捕捉到,我抓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听他们叫你齐小公子,你是齐将军家的小儿子吗?你今年多大?你怎么在宫里?”
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只来得及回答一句他叫“齐司礼”,又被新的问题砸中,在我一声又一声的“齐司礼”中,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叽叽喳喳的笨鸟。”
我隔着笼子拨弄这只鸟的羽毛,眼前这只鸟显然比当年那只漂亮得多,我打开笼子,它却像没意识到一样,依旧坐在笼中梳理它的羽毛。
我伸手把它取了出来,摊在掌心,它乖顺地蹭了蹭我的手指,便不再动弹。
萧逸有点好笑:“这鸟还真奇怪,哪儿有鸟不往天上飞的,它倒像离了笼子就活不了一样。”
我微微合拢手掌,压着它的腹部,尽管如此它还是那样温顺。
我嗤笑,将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