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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路昭的讲话结束了,台下响起了掌声,□□又补充了几句鼓励的话,市秘书长就宣布散会。
眼看着领导们都站起身往会场外走,胡风迎急了,连忙从后门绕出来,先一步骑上自行车,往大湾广场上去。
这一周是纪念宁海市经济改革十五周年的欢庆周,他记得部门领导提过一嘴,说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几位领导要带着新领导去大湾广场上看欢庆表演。
领导们一出来就坐上轿车了,他得骑快点,大湾广场太宽了,到时候找不着路昭,他就再难找到机会问清楚了。
就在他急急往大湾广场跑时,另一边,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也停在了大湾广场附近。
小唐看了看车窗外锣鼓喧天的热闹的景象——杂技表演、腰鼓、舞狮,此起彼伏,看演出的老百姓们几乎把广场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有些担忧,又很想出去凑热闹,说:“方院长,这人也太多了,您能找着路先生吗?”
“顾书记跟我讲,他们约莫上午十点半来这里。”方曜嘴角带着微笑,手里还拎着个纸袋,里头是他整理好的,这些年收到的阿昭写的信,还有自己未能寄出的回信。
这回阿昭的复职十分突然,流程也十分迅速,他昨天上午才收到阿昭回来的消息,下午就又接到电话,说阿昭人已经在宁海了。
他连忙联系上宁海市的领导,打听到阿昭今天的行程——一大早就来市政府大楼参加就职欢迎会,会议一个小时,然后由市里的领导们带着到大湾广场上参观,感受宁海风俗。
人家单位的内部会议,他不方便去听,所以就专门在大湾广场等着,想尽早见到阿昭。
十点半,他下了车,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外围等着,不一会儿,就看见几辆小轿车停在不远处,几位领导走下车,其中一人俊秀挺拔,眉眼弯弯,唇角带笑。
方曜身子一震,直直地盯住了他。
九年了,他终于再次看见了他。
阿昭变了很多。
从青涩懵懂,变得稳重镇定,从小心内向,变得自信大方。
他与同行的领导侃侃而谈,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浑身上下仿佛都透出蓬勃的生机和锐不可当的自信锋芒。
方曜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看他同领导们有说有笑往广场走,自己也跟着往广场走,看他看见杂技表演,露出略带惊叹的笑容,自己也跟着微笑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抓紧了手中的袋子,抬起脚步,直直向人群中的路昭走去。
路昭与几位领导同事在人潮涌动的大广场上看了杂耍、舞狮。可是广场实在太大,看热闹的老百姓又特别多,他们说说笑笑,慢慢越过人潮往前走,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路昭倒不很在意走散。几位领导同事以为他是第一次来宁海,想带他出来走走,顺便聊聊天,待会儿一起吃午饭气氛就不会尴尬。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早来过宁海好多次了,大湾广场上的除夕烟花都看过不止一次。
他便慢慢随着人潮往前走,去看前面一处表演。
就在人潮涌动中,他随意四下乱看,忽而定在了原地。
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路昭怔怔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忙往那边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楚。
而对面的那个人,也在朝他走来。
路昭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和九年前几乎没有变化,依然是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人潮涌动,视线相接,那一瞬间,路昭仿佛被人一箭射中了心脏,涌起难言的酸胀。
是方先生。
是他。
路昭怔怔的,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
九年了,他失去了他们的唯一一张合照,手表被打坏了,项链也被割碎了,他以为自己都忘了方先生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就在方先生出现的那一瞬间,无数年少懵懂的痴情和暧昧、苦苦等待的心酸和煎熬,全部喷涌而出,重重击中了他。
十七八岁遇见的人,是一辈子的白月光。
在路昭青春懵懂的年纪,方先生像一道耀眼的日光,骤然闯入,在他稚嫩年轻的心中狠狠留下烙印。
这烙印太深刻,以至于他在后面的漫长岁月里,每一次抚摸这烙印,都感觉一阵酸涩的疼痛,和挥之不去的遗憾。
那可是十八岁,一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十八岁的夏季,第一次走进方先生的小楼,看见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走下楼来,那漫不经心、优雅冷淡的英俊模样。
这是他一辈子珍藏的青春记忆,一生难以忘怀的初恋。
方曜终于越过重重人海,走到了他面前。
“阿昭。”他双眼温柔明亮,笑得嘴角弯弯,“好久不见。”
路昭看着他,视线根本不舍得挪一下,像是还没回过神。
周遭的人群还在涌动着往前挤,后头的人叫着:“往前走呀!”
路昭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多年未曾联系的初恋跟前失态了,连忙走出队伍,站在方曜跟前,笑了笑:“方先生,好久不见。”
方曜顿了顿。
这与他预想的不一样。
阿昭看他的眼神,带着惊喜,但又带着陌生、疏离、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