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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走向九点,他的放风时间要用光了。
路昭略感失落,打算跑完最后一圈,就回大楼里去。
他跑着步经过院门,忽然听到一声:“哎,这位同志!”
路昭停下来,往门口望去。
大院紧闭的大铁栏门外,有个邮递员打扮的雌虫,他朝路昭招招手:“你认识向云吗?这儿有他的一个包裹。”
路昭看看他,又看看大铁门旁的小岗亭。
保安不在岗亭里,也许是上厕所去了。
“我不认识向云,你把包裹放在岗亭里吧,保安会转交给他的。”
邮递员的神色有些为难:“但是,这个包裹写的是贵重物品,我怕放在岗亭里,被别人拿走了。”
“贵重物品?”路昭走过去,停在离铁门一步远的地方,“你给我看看。”
“好、好。”邮递员从邮差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两只手掌大的、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递进来给路昭。
路昭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刚想看看这小油纸包上写的收件信息,就见门外那邮递员转身拔腿就跑。
路昭一愣,就在那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他的身体本能早于大脑反应,猛地把手里的包裹扔远了,转身狂奔。
轰隆——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近距离爆炸的冲击浪把他冲出老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路昭的耳朵和脑袋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见那两名警卫员急急奔来扶起他,嘴里喊着什么,可他一句都听不清,耳膜剧痛无比,耳边只有嗡嗡声。
他背上又凉又痛,可能是被飞溅的弹片炸伤了,脑袋也昏昏沉沉,只看到警卫员叫来了好些人一起抬自己。
他被七手八脚抬上了皮卡车,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方曜在办公室整理着最后一个文件柜,忽然听到外头一道远远的轰隆声,便停下动作,走到窗边。
“那是什么声音?”
他身旁的小唐皱着眉:“听起来像是小型炸弹。但是首都怎么会有人放炸弹?”
方曜回想着刚刚那声爆炸的方向,拿手点了点窗外:“那个方向是哪儿?”
他好多年没回首都,回来了又不曾出去逛过,早不清楚首都的这些新建筑了。
小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边有好些单位,有最高人民法院、有几家大国企的总部大楼,还有纪委大院。”
方曜蹙着眉:“这么多重要单位在的地方,治安该更好才对。”
目击这等恐怖袭击事件,他不由想起前几天听几位领导闲聊时听到的时候有关左安县的新闻。
这个小县城的黑恶势力勾结作乱,欺压百姓,曝光的事件简直骇人听闻。
那几个领导在讨论的一件,就是左安县一把手的后台,首都高官的儿子,在县里掏枪打死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后,引起孩子母亲连环杀人报仇的案件。
方曜最初一听左安县,心里还咯噔一声,反复确认过,才知道确实就是阿昭任职的那个左安县。
而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正是阿昭没给他准时来信的时间。
五月底没来信,六月也没来。
直到七月底,阿昭才终于寄信过来,说他最近在左安县工作不太顺利,所以来信不怎么及时。
信上他没有细说是如何不顺利,可方曜已经听到了有关左安县的新闻,当然会自己猜想。
阿昭已经在那里待了三年了,他的来信却从没提过这些事情,只说看了什么书、吃了什么东西。
要不是这次左安县的新闻曝光出来,方曜还不知道他竟是报喜不报忧。
想到这个,方曜就长叹一口气。
困难倒不怕,就怕左安县这些为非作歹、胆大包天的人,会危及阿昭的生命安全。
而他还在保密管理中,哪儿也去不了,谁都联系不上,帮不了阿昭的忙。
方曜心中有些隐隐的焦急,刚升起来,又被他自行按捺下去。
现在他的脱密期已经结束,审批流程马上要走完了,想来就是这几天的事。
一等他能够和外界通讯,他要立刻去确认阿昭的安危。
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联系上阿昭,甚至与阿昭见面,他就松了眉头,微微一笑。
“今天就整理到这里,回去吧。”方曜拉上窗户。
小唐一愣:“您不是说今天要整理完这个柜子么?”
“离我的审批下来,还有好几天,不急这一时。”方曜说,“我要回去写信。”
小唐只能应下,帮他关好柜门,关上电灯,两人走出办公室,方曜自己掏出钥匙锁好门,脚步轻快地下楼去。
他现在住的集体宿舍离这儿有些远,每天要坐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回去。今天回去的路上,正碰上一辆皮卡车从纪委大院冲出来,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车窗里还飘出急切的大吼。
“再开快点!人已经昏过去了!”
车子疾驰过去,这句咆哮也消散在夜风中,小唐不由说了一句:“看来刚刚那爆炸伤了人。”
方曜看着那远去的皮卡车,道:“希望无辜的人平平安安。”
路昭醒来时,头脑仍是昏昏沉沉,浑身都发着高热,整个人都陷入了灼烧般的疼痛中,四肢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