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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把照片都看了一遍,轻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方先生不搭理自己,自己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而且,只要坚持给方先生写信,他总有哪一天有空,会给自己回信的吧?
就算他不回信,他总要回家的吧?他的房子和轿车的钥匙都在自己这里,总有他找自己的时候。
路昭合上相册,把它放在了自己办公室的书柜里。
——不错,他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了。经历了几年的打拼,他们的公司已经初具规模,换了新的、更宽敞的办公地点,又招了不少员工,还有了自己的独立仓库。
大四的最后一学期,学校里基本没有课程,让大家安心完成毕业论文,路昭便把寝室的东西理了理,旧书卖掉,笔记本和相册带到公司放着,生活用品全部搬到了方先生家的次卧里。
也不是他想腆着脸住在方先生家。方先生走时把所有钥匙都给他了,应当是叫他照看房子的意思,而且这屋子里说不定有方先生的重要东西,是不方便出租的。
而他自己买下来的那栋小楼,反正翻新后也没住过,没有留下什么自己的东西,出租起来方便,他便将它分层租出去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路昭接起来,对面就响起了宋悦的声音:“怎么样?最近呼机卖得好吗?”
路昭笑道:“生意特别火爆,每天都有好多店打电话来加订单。”
宋悦在那头十分开心:“那就好。我这儿也拿到第一个订单了,虽然是我哥给我拉来的,但是个大单呢!”
“现在厂里忙起来了,也得有人管运营。首都那边有李经理管着,他干了几年早轻车熟路了,你就过来帮我吧。”宋悦说。
路昭犹豫片刻,说:“我还得等学校的通知,这学期应该有单位过来走考察程序了。”
宋悦“啧”了一声:“干嘛非得去那些单位呢?咱们一起挣大钱不好吗?”
他和王志的成绩一般,没能被推荐到很好的单位,两人就直接放弃了,专注开公司做生意。
路昭说:“孙教授给我推荐了不错的单位,我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再说了,方先生以前也是这样建议我的。”
“你还提他呢,他走了那么久,连个信都不给你回。”宋悦没好气地说。
“一码归一码。”路昭撇撇嘴,“虽然方先生不搭理我,但是他讲的话从没出过错,他也不会害我的。”
宋悦又跟他掰扯了一会儿,然而在这件事上路昭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最后仍没劝动路昭到宁海做自己的帮手,只能悻悻挂断了电话。
路昭在首都没有等太久。经济改革委员会三月便到学校,开展了对毕业生的考察,五月份公示完毕,给路昭发了录用通知,让他拿到毕业证后来单位报到。
路昭十分高兴,宋悦虽然觉得两人不能一块儿打拼有些遗憾,但还是和王志一样,衷心地祝愿他新工作一帆风顺。几个人一块儿请孙教授吃了饭,拍完班级毕业照后,又在学校的各处合影留念。
毕竟,大学毕业后不在一块儿工作,以后就很少能见面了。
路昭将洗出来的好些合影一一放进小相册里。
想到以后同学们朋友们天各一方,一年不知道能有几回聚在一起,他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惆怅片刻,他提起笔,感慨万千地写下这封信。
[方先生:
今天我正式从大学毕业了。
回想这四年里,我遇见了很好的同学、朋友、老师,还遇见了你。
可这四年里,我也失去了母亲、家人。
而接下来我要走进新的人生阶段了。
你已经不在我身边,宋悦、王志、孙教授,以后也没法经常再见面,我会碰上新的老师、新的朋友。
人生真是很奇妙的一场旅行。
不停地遇见、不停地分离,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些美好或痛苦的回忆。
我最近常常在想,这场漫长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人体会到短暂的欢愉和长久的分离吗?
我好像有些过于伤感,真希望还能像在暨州那样,在星空下听你讲故事,听你安慰我。
方先生,我很想念你。
我不希望你也像他们那样,渐渐离开我的人生,可是我们的联系却越来越少了。
我很努力地维持这种联系,每月给你写两封信,可你从来都不回。
难道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远了吗?你不再愿意出现在我的人生里了吗?
请给我回一封信吧,等你的日子太煎熬了。
路昭。]
写完这封信,路昭才惊觉自己在文字间爆发了太多情绪,也许是毕业的离愁别绪刺激了他,让他担心方先生也这样离开自己,才急切地想要一个回音。
他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虽然觉得这样冲方先生发脾气不甚妥当,可又实在想要他的回信,最后仍咬咬牙,就这样把信封好,放到了邮箱里。
寄完信,七月初,路昭到经济改革委员会报到了。
办完入职手续,本以为就要开始兢兢业业在这个大平台当好一个小职员,没想到正碰上人才培养机制改革,要求新员工从基层干起,新入职的大学生全部被下放到经济改革委员会对口帮扶的落后州县去锻炼,为期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