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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怔了怔。
两位民警瞅着他的脸色,像是很担心他突然崩溃,但路昭只是顿了片刻,就说:“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体会一下古板老男人的魅力
民警们愣了愣,随后说:“一个是,你母亲的中毒死亡案,我们没有再发现更多线索和嫌疑人,现在你父亲死亡了,死无对证,案件无法进行下去,第二个是,你父亲意外亡故,你有权利索赔。”
路昭摇摇头:“我不索赔。”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心里已经猜到,给他们下毒的就是父亲。这样的死法,是父亲罪有应得。
“那,你母亲的案子,你还有什么诉求吗?”民警又问。
路昭刚想摇头,方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
他走过来:“这个案子现在无法结案,那么写不写嫌疑人意义不大,麻烦你们在整理案卷时,不要留下他父亲是第一嫌疑人的记录。”
“家庭遭受巨变,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因为父亲是嫌疑人,以后还要受到不良影响,对他来说很不公平。”方曜说。
两位民警商量了一下,答应帮路昭申请酌情处理。
接下来,就是去认领遗体了。
路昭和民警把时间约在今天下午,吃完午饭,他休息了一会儿,就打算出门。
可这会儿他才想起,自己原本穿的布鞋早在跳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方先生把他背到旅馆后,他一直穿着旅馆的塑料拖鞋。
现在出去买鞋也来不及了,宋悦便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凉鞋:“要不你先穿我的,就是比你脚大一个码。”
路昭正打算穿上,卧室门被人敲了敲。
宋悦过去开了门,就见方曜提着个纸袋。
“方先生。”路昭站起身,“我换个鞋,马上就好了。”
方曜从纸袋里拿出了一双运动鞋:“穿这个吧。”
“咦,这不就是你老在商店里看的那双运动鞋。”宋悦接过来,笑着同路昭说,“方先生随便一买,就买着你最喜欢的那双了。”
“……”方曜说,“这双最好看。”
宋悦拿着鞋进屋给路昭试穿,路昭从旧书包里找出袜子套上,穿上运动鞋,大小正合适。
宋悦笑道:“正好合适。方先生知道你的脚码呢。”
路昭愣了愣,往屋门口看去,方先生已经不在了。
他转回头来,看了看脚上崭新的运动鞋,微微一笑。
收拾完毕,几人一块儿出门,往派出所去。
短短的半个月,路昭再一次跟在殡仪馆的小推车后,看着他们把母亲的遗体推上了灵车。
他为母亲支付了化妆、画遗像的费用,父亲的遗体则直接拉去火化。
殡仪馆的几名工作人员将他母亲的遗体推下去收拾,说今晚可以收拾好,路昭便把时间约在明天一早。
“好的。那您的父亲……?”工作人员做好记录,抬头看向他,“您没有为他买灵位,是要带着走吗?”
路昭摇摇头:“我听说你们可以帮忙洒在平江里,就这么办吧。”
工作人员一愣,不过很快就答应下来:“好的。”
路昭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一整个下午,他带着方曜、宋悦和徐行知在县城里转了一圈,算是带他们逛逛这个以前没来过的地方,他自己也能再好好看一遍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他再次拜访了林老师,很平静地说了这些天的遭遇,同林老师郑重地告别。
这一次离开,他大概很久很久都不会回这个伤心地了。
林老师拍拍他的肩:“以后在外面,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不过,事在人为,只要肯努力,一切困难都会迈过去的。保重。”
路昭点点头,向他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殡仪馆,母亲被化好了妆,安安静静躺在小推车上,像睡着了一样。
路昭看了他很久很久,才终于勉强与他告别,工作人员上前来,把小推车往屋里推去。
路昭下意识想追,身后的方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小推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转角。
路昭怔怔的,眼里含着泪。
永别了,妈妈。
等到母亲的骨灰盒被送出来,和遗像一起放进灵位里,已经到了中午。
路昭在灵位前站了一会儿,说:“妈妈,我下午要回首都了。”
“我会继续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的。”
“我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看你了,不过,你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我的吧?”
灵位里的遗像上,母亲温和地看着他。
路昭擦擦眼泪,转身走出了殡仪馆。
吃过午饭,下午,他们坐上了回首都的绿皮火车。
他们四个人,正好坐满一个软卧房间。宋悦完完整整把路昭带了回来,这会儿心里就松快多了,和徐行知靠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说话。
路昭就坐在另一边的下铺,看着窗外发呆。
这个下铺是方曜的床铺,他正靠着铺盖看书,见身旁的路昭发呆许久,便放下书,起身看了一眼窗外。
火车正在穿过一片小山包。
他便拿书敲了敲路昭的脑袋。
“哎哟。”路昭捂住了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