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先开始讨论选曲吧。”他不置可否,上前几步盘腿坐下。但还是隔了整整两人个的距离,石膏一样笔挺地坐在对面。
这件事之前就提过,杜清劭本赛季的自由滑沿用上赛季的曲子《贝多芬赞礼》,但因为升组难度构成上需要做出改动,短节目则打算编排成爵士风格,选曲自定。
见状,杜清劭只能假装配合地掏出手机滑到他身边:“我有两首备选曲目,教练说让你先听一下。”
音乐很快响起,两首歌分别是《sensitive kd》和电影《2046》的原声配乐。是舒缓而撩人轻摇滚风格,之前杜清劭已经听了几十遍,似乎有些发腻,注意力并没有很集中。
乐声戛然而止,空旷的教室只剩两人的呼吸声。等了几秒不见反应,他没好气问道:“有什么建议吗?”
“你的想法比我重要。”对方正色道。
“你是舞蹈演员,难道不应该听到音乐就文思泉涌blgblg的吗?”杜清劭撇嘴,绵里藏针地发问。
洛铭闻言垂下眼眸,回忆刚才观察到的细节。他的发色很特别,仔细看并不是单纯的金色,泛着橘黄的光泽,发丝卷而细长,软软地搭在头顶,像是童话里的小精灵。
看他陷入自闭状态,杜清劭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不知怎么很想笑。
“你似乎更偏向故事性的曲子,”半晌,他终于抬头,高眉骨下藏着的那双水蓝色眼眸一凛,“刚才放的曲子一首性感一首成熟,你理解起来也比较困难,兴趣也不大,对吧?”
声音不大,杜清劭却听得一愣。确实,这是他被按头听了无数次后从经典曲库里选出来的东西,离理解音乐、滑出完美的psc(节目内容分)相去甚远。
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就被看出了端倪。他轻皱眉头,意外地反问:“那你有什么推荐曲目吗?”
洛铭扭头,大吃一惊。
“术业有专攻嘛。”他翘着二郎腿,懒懒道,“再说了,你应该知道比赛曲目的重要性。我每个赛季都得听上千遍,要是你给我选得不合心意,那就是噪音污染。”
洛铭不置可否,默默在脑中搜刮了一番:“…说实话我觉得有一首曲子很适合你。”
他只说了一半,随后就没有下文了。“合适就放出来啊!”等了半天,杜清劭不耐烦了。
“好吧,稍等。”他找了下音乐——是童话电影《小狮王》的插曲,听到前奏轻快的打击乐,杜清劭顿时眼前一亮:“就这个了,我喜欢!”
对方的目光落在地上,没有理睬。他只得耐着性子听完,又迫不及待地插嘴:“我觉得可以。节奏感强、故事流传广泛,也容易引起评委和观众的共鸣。”
“但节奏有些快,”洛铭提醒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故意留了个停顿,想让对方自行体会。不料杜清劭眯了眯眼,反问:“有话直说。”
想起昨天的小插曲,他还有些犹豫,被盯了许久才开口:“快节奏的曲目很考验选手的心理素质和技巧,如果你开场第一个跳跃失败,就容易打乱节奏,导致后面接连失误。”
“所以,你觉得我不行?”杜清劭刷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道,“我可是今年世青赛的银牌,你居然说我不行?!”
“我只是就事论事,从数据上来说……”
“闭嘴!”他的火气立马就蹿了上来,怒不可遏地打断,“我在你眼里滑冰的技巧就这么差?我现在是代表国家队去比赛的,一个四周跳都跳不出来,我出去丢人吗?!”
明明几分钟前,是这个暴跳如雷的小屁孩让自己“有话直说”的,怎么现在骂得这么凶。洛铭被他说得有些懵,低下头眨了眨眼。
他不依不饶,又说:“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什么步法都会吗,那就来滑吧。”
迎上他挑衅的眼神,洛铭抿了下唇。
“uh-huh?”杜清劭冲他挑眉,双臂交叉于胸前,活动起筋骨,“冰场出门右转直走,我先去那边等你。”
说完他还挑逗地打了个响指。看着门被关上,洛铭沉着脸从地上站起起来,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倒不是因为这孩子的脾气有多差,而是他魔性的aent。
从见面起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该意识到,自己不能对叶飞鸿口中信誓旦旦的“fent oral english”报以希望。
杜清劭应该很久没接触过英文了,念单词不张嘴,音调也很奇怪。偏偏节奏快得像进行曲,咕噜咕噜一阵,他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都说三里不同调,十里不同音,洛铭辗转欧洲多国,什么样的aent没见过,他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简直就是把小提琴拉成了锯木头。
他叹了口气,取出耳机,换到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组曲洗耳朵,慢慢走出教室。
“就他金贵!?”
到冰场看到眼前的景象,洛铭瞬间愣住。去年京张冬奥会举办成功后,冰上运动在中国刮起一股火热的潮流,成为了不少家长眼中锻炼孩子体魄的好方法。华城训练馆也改变了经营模式,一半时间开放给花滑爱好者练习,下午清场给运动员训练。
而现在,一群小萝卜头正在冰面上蹦蹦跳跳,吵闹声喧天。
他在场外站了会儿,呼吸有些沉闷,不自觉地往门口退。
“看什么看,抓紧热身。”杜清劭已经换好了冰刀鞋,架在场边的横杆上拉韧带。不过姿态确实僵硬,像只煮熟的大虾,拱腰趴在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