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 1)
以我们自身为例,就算一开始隻感染了一百个人,这一百个人可以继续生产病毒,接着就能感染一万人,然后这一万人就可以感染一亿人……但这样做的话,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就是本末倒置,只会让人类完全抛弃肉/体,拥抱完全义体化的未来。
很多科学家和政客都在期待这样的未来,他们可能巴不得早点来一场这样的‘大感染’,完成人类文明零件层面的替换升级。
虽说义体人遭受的病毒攻击可能会更加频繁就是了。
“虽然是决心,但这绝对是非同小可的决心吧?”我笑着回答,“你不怕牵连你的爸爸妈妈吗?”
“牵连?”望舒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我做的事情,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大家不会这么认为啊,再说,你还是未成年人吧?”
“如果真的在意大家的看法,我可不会只有你一个朋友。”
说到这里,望舒突然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腕,把我一下子从位子上拉了起来,我趔趄的一下子差点栽到她怀里。
学习成绩怎么样,交友关系怎么样,他人的评价怎么样……望舒总是这样,毫不在乎。
“当我们成年时,我们就会不经同意像一条死鱼那样被用手术刀切开身体,被放进那些微型的小玩意儿。”
望舒手上用力,似乎要把我的手腕捏碎,把她的情绪通过我的身体传递给我。
“那将是我们成为机器人的第一步。将人类的肉/体逐步替换成金属。藉由这种方式,我们的身体状态会转化成机械。舍弃了身为人类的自尊,不管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工作也不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如果说我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就更不要想那些人把我们当人了。”
“别、别这样,望舒。”
我感觉不适,但望舒还是一如往常那般无视我的反应。
“那其,我以为这种事你会有办法忍受的……”
“我是受不了你手上的这种力道。”
然后望舒松开了我的手腕,连带我的手臂将我紧紧抱在了怀里,这种亲密接触,几乎让我窒息。
她一如平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言语中带着笑意接着往下说:“看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忒休斯之船那样最后可能只剩下了忒休斯的名号,竟然还能够忍受……我真是不能理解。”
“除了成年时的神经植入体装配手术是强製性的以外,之后是否还要进行义体的加装,凭借的都是自愿原则。”稍微能喘上一口气后,我反驳说,“而且这类手术并不会替换掉人的大脑,我认为,义体装配手术和器官移植手术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
我没说的是,既然义体人比肉人更有效率,成为义体人,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人类的祖先在几百万年前不也还是在树上生活的古猿,在四亿多年前更是才上岸的鱼吗?
自然进化太慢,适当以人工进行干预,这没什么不好。
像我这种基因改造人,和原始人类相比,都可以说只是外表相似的新物种了。不过我知道望舒的重点不在这里,所以我就不打算说这个。
“自愿,开什么玩笑?如果你凭借□□就能竞争得过那些义体人,这的确是自愿,没错,我承认。可如果你不加装义体就完全没办法和那些义体人竞争,你就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什么自愿。双方所处的地位根本不平等,自什么愿?义体程度低的人竞争不过义体程度高的人后就会自发地对义体进行加装。除非有谁甘于被淘汰,甘心蹲在家里领失业救济金过一辈子。”望舒的脑袋埋在我的肩膀上,又冷又硬的声音是贴着我的耳朵钻进来的,“我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坏,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手术?另外……”
“我们有谁真正见过自己的脑子?”
没有人有可能见过自己的脑子。
如果望舒愿意,我倒是想要在她做手术的时候旁观,看着医生打开她的脑袋,帮她看着她的脑子,术后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的脑子的还是原装的。
但她就算想要相信我的话,也是不可能相信的吧?
虽然奉行的是极端平等的政策,但社会的分化永远存在,于是整个世界还是不得不成为一场不杀掉别人,自己就会被杀的生存游戏。
说我们过于自信或者自负也好,对于我和望舒这样善于思考的聪明人来说,对他人胆敢抱以任何信任,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行为。
而且这也并非完全是信任的问题。
主要是我们没有任何自由选择的余地。
我勉强回抱过去。
望舒的胸部和臀部已经发育的很大了,我知道当这种身体的发育停止时,就该是我们进行手术、与自然诀别的那一天。
我明白望舒绝对不会束手待毙,而届时,我也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当初望舒是在学校广场里发现我的。
自我出生伊始,地球表面就已被城市区划填满,太阳一直固定在天上,城市一直充满着光,不会有谁注意到自然光是从何时消失的,黑暗在好几代人以前就与地球绝缘。
大家对于这样的生活都很习惯了,习惯到,谁都觉得地球永无落日。
在全息投影的穹顶之下,学校广场的道路边缘部分偶尔会因为周遭建筑物的投影变得有些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