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花(3 / 9)
他被恐惧冲昏了头,嘴里不知喊些什么,只想着他还不能死。
突然,身后传来“咚”的一阵巨响,陈燕贞还没反应过来地继续撒丫子跑。
“喂,停下,别跑了。”
陈燕贞猛地回头看,竟然是萧明哲。
举着刀的疯子已经被一棍子砸晕了,那棍子甚至只是教室后放着的拖把柄。
“哈……哈……”陈燕贞扶着墙,惊魂不定地喘气,“谢谢……我天……谢谢你……”
萧明哲点了点头,将拖把柄和拖把头合体,再拿出不知哪里拆下来的塑料绳,将晕厥在地的人双手背后,绑在一起。
陈燕贞脑子还没缓过神,靠着墙发虚地蹲下来,看着萧明哲走进走出地处理。
“另一个人呢?”
陈燕贞意识到他是在问厕所里的那人,“吊,吊死了。”
萧明哲顿了一会,说道,“那些人上来会处理,我们先在这儿等吧。应该会找我们谈话。”
陈燕贞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又摇摇头,“那个,其实,班主任叫我上来是找你来的……”
萧明哲似乎本来还想继续进去写卷子的,听罢又折出来,走到陈燕贞身边,“那走吧。”
看陈燕贞盯着他愣住了,还以为是他走不动,萧明哲伸出手,“拉你一把吗?”
陈燕贞看那只手,宽厚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怎的,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当他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时,父亲的手也曾这样向小小的自己伸来,一把就能拉起他,能将他举到脖子上,于是他就像被大山托起,飞在天上似的,鸟儿与云都是他的朋友,从不害怕孤身一人,那是最快乐的日子。
他将手放到对方手里,借力站了起来,两人的温度短暂交换了片刻,陈燕贞站稳后,萧明哲就收回去了。
陈燕贞看他不动,也没想起来要走。
直到萧明哲开口:“你怎么了?”
陈燕贞疑惑地看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确实晕晕的,想什么都慢半拍。
“你在发热,你不知道吗?”
听萧明哲这样说,陈燕贞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额头,但没摸出什么,可能因为他手也是热的。
“我不知道。”他如实说。
额头贴上了什么凉凉的东西,是萧明哲的手掌,陈燕贞感觉挺舒服的,脑内昏沉着,下意识蹭了蹭,那手心又很快收回去了。
“你是发烧了,应该是近距离接触了信息素的原因。”萧明哲下了结论,“你可能要觉醒第二性征了。”
“……什么?”
看陈燕贞懵着的样子,萧明哲叹口气,拉着陈燕贞往楼下走。
被牵着的陈燕贞还是晕晕的,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观察这么仔细,怎么一下子就发现他发热了?一般平时都是反过来的,感觉怪怪的。
下楼明明和上楼是一样的路,陈燕贞却觉得格外短暂,好像一瞬间就走到了明亮的门口,班主任还在那等着他们。
“怎么这么久!陈燕贞你这小子,找个人都能把我急死了!”
陈燕贞被骂了也笑嘻嘻的,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萧明哲先说道:“楼上的情况可能需要我们两个被带走调查,但先要带陈燕贞去医院,他应该快要觉醒了。”
老师惊了下,立马接道:“好,好,明哲你先去医务室那边歇会吧,我开车带他去医院。”
萧明哲点头,朝医务室的方向去了。
陈燕贞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知怎的又走神了。
“看什么呢,燕贞!快跟上。”
陈燕贞小跑着跟上去了,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医院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明明是工作日,大量的人流在医院大厅穿梭,每张脸都是行色匆匆。混乱中存在着某种秩序,仿佛这里是独立运转的小世界。
班主任比他更加晕,先去哪里都没方向,可能是还没有孩子的原因,看来是很少来医院。
陈燕贞带着班主任去自助挂号机排队,快排到了,班主任才想起,“哎呦,你身上没医保卡吧?叫你父母来送一下?”
陈燕贞却说不用,他在机械屏上一阵操作,人脸识别认证成功之后,机器的出票口吐出一张带二维码的纸片。
陈燕贞解释说,“这是临时凭证,今天之内可以直接当医保卡用。只要不做手术,小毛病可以拿这个看,比较方便。”
班主任惊异道,“现在这么方便了?看你小子平时不怎么生病,对医院倒是挺熟悉啊。”
“嗯……家里小弟经常要跑医院。”陈燕贞视线一直停留在屏幕,等机器吐出挂号单,他一扯,“好了,走吧,我们在二楼。”
班主任突然接到电话,他们在电梯旁等了一会,班主任神色逐渐凝重,挂了后便说,“燕贞,老师得回学校去一趟,你一个人可以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父母联系一下,让他们过来陪你。”
陈燕贞点点头,玩笑道,“没事啊,反正您老在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班主任又气又笑,拍了拍他头,很快离开了。
只剩他一个人,到了二楼,第二性征鉴定科,人山人海,前面的坐着,后面的站着。
他找到了位置,这里大多都是家长陪来的,一个人的座位空着也没人坐。
陈燕贞百无聊赖地看着叫号屏幕,他是六百多号,现在才叫到四百,估计要等两个多小时。
视线放在地砖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陈燕贞出人意料地沉默。或许这是他性格原本的样子。
对面坐着个男生,妈妈陪来的,大概是烧得很难受,一个劲地流眼泪,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饿,他妈妈拍他的背,说着安慰话,往男生的额头亲了亲。
陈燕贞开始观察这个男生。
校徽不是这里附近的学校。脖子上有红痕,意外觉醒,远地方赶来的,因为只有这里的中央医院才有鉴定科。就是说,他们大概率不知道……
陈燕贞开口道,“五楼有家餐厅,你们可以去一个人打包吃的。”
对面男生的妈妈抬起头,发现陈燕贞是在和他们说话,愣了会,向他道了谢。男生不愿放妈妈走,她有些犹豫,陈燕贞说会帮忙看着的,她才快步去了。
热腾腾的饭菜香随着妈妈一起回来,男生终于把眼泪收回去,果然食欲可以缓解悲伤。
陈燕贞后知后觉地也感到了饿,捂住肚子。突然眼前递过来一个馍,是男生妈妈递来的。
“吃吧,孩子,肉馅的。”
陈燕贞推脱了下,还是接过来了,咬了一口,点头,和那个妈妈说,好吃的。
男生妈妈对他笑起来,陈燕贞不再多看,继续吃自己的馍。
很快男生的号叫到了,他妈妈收拾东西,赶紧带他往里去,一对母女在这空出的位置上坐下了。
陈燕贞只觉得吃饱了更晕,耳边都是妈妈爸爸我难受,上方是遥遥无期的号码,他站起来,往自动扶梯下去,一路走到医院楼外,后方的小花园。
正是尴尬的季节,园子里的树有些黄的,有些秃的,还有些仿佛从没经历过寒冬似的翠绿。树下的长凳,或站或坐的病人,头发花白的老人和黑发的年轻人,年龄外貌在这都失去了意义,只要病号服在身上,死亡就在每人逐渐清晰的终点,善意地等待。
“死人?”
陈燕贞惊得一激灵,转头一看,真的是熟人。
女生满头散发,一身单薄的蓝白条纹服,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