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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他们两个就都不爱看书,血猎等级考试在笔试部分屡次靠着临时抱佛脚通宵背书过关,然后便抛之脑后一问三不知。临考试前一天两个人坐在书桌前背书,王滔总是第一个睡着,从撑着脑袋到直接趴在书里。
窗外夜色深沉,月色正明,但时间不算太晚,小镇的灯光明明灭灭,而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被杨涛抱起来的时候,王滔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靠在他肩膀上眯了眯眼睛,窝在他怀里没有动。他颈边那两个被吸血鬼咬过的印记从白色衣领中露出来,深红色的血窟看着有些骇人。杨涛把他抱着出了这逼仄的书屋,修女的黑色长裙冗长宽松,裙摆从他身下如瀑散落。
他踩着月光下隐隐发亮的石英砂台阶一步步向下时,想起王滔总是习惯性崴脚,不知道哪天就会瘸着回家。他还小的时候,王滔被朋友们扶着回家,黄垚钦质疑家里只有个小孩怎么照顾他,他就笑眯眯地指挥自己端茶倒水,说我家小孩怎么了,很会照顾人的。后来他第一次把他抱起来,王滔很慌张地缩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一直到被安安稳稳放在床铺上才放心,还不忘夸他一句长大了。
“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或许是想到了同样的事,王滔在他怀里这样呢喃着,又透过他的眼睛看见朦胧月色,又神游似的望向别的地方了。
杨涛没有答话。
在这长长的旋转楼梯的最后一阶后,王滔拍了陪他的肩膀,然后从他怀里跳下来,在他眼前踩着月光下两侧雕塑的影子,带着他回了房间。
最近他们都睡在一个房间,虽然相处了十多年,却都没有这几天接触的密度高,两张单人床也要拼到一起去。王滔一个人睡惯了,床上有另一个人还有些不适应,刚刚在塔楼上因为看书而产生的困意又消失大半,翻了个身,却见杨涛已经睡过去了。
他眼下的乌青很重,甚至连胡渣都冒了出来,一副很憔悴的模样。怕把他扰醒,王滔不敢再乱动,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阖上眼睛。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做着无声却极痛苦的梦。
繁重华丽的裙摆、开满红色花朵的庭院、有人伸出手却只接住一片羽毛,无数凌乱的碎片闪回。明明很痛苦,可白白被这梦折磨了一晚上,醒来后他什么都没记得,睁开眼睛时心脏还碎裂般疼痛着。
王滔捂着胸口坐起来时,突然想起不久前杨涛跟自己说过这种感觉的——连在痛苦着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这种感觉,怪不得会那么拼命地探究和追逐,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房间里只剩墙壁上木制挂钟的秒针一点点走过的声音,他这样缓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仍睡着的杨涛,想在教堂五点的钟声响起前出去透口气,于是悄悄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幽暗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唯有尽头从顶落到地的彩色花窗外透出一点光线来,安静到只有他的脚步声和木质地板的嘎吱声。穿过这条走廊走出侧门,教堂前院的圣水池上从被小天使雕像围绕的十字架顶端上向下挂了几层柔软的白色薄纱,像云朵一样环绕着。
池子里的水清明透亮,王滔用指尖沾了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心里几乎从未有过对神明的虔诚,却每日靠着这些庇佑苟且偷生,总有些许心虚。正在这池边发呆时,王滔被沉闷扬长的钟声敲醒了,看见走廊上身着黑袍的修女们穿梭而过的身影,知道这是晨祷的时间。
果然没一会儿,圣歌从不远处祷告堂的彩窗中飘出,空灵的声音在整个教堂环绕起来。今天公会和教会的人都会来找他们开会,王滔正思索着如何与他们交涉,心里烦得很,被吟唱的声音净化到慢慢平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回头看看是谁,就被人从身后用力的捞进了怀里,揽着他腰间的手很用力。王滔惊了一下险些叫出声,听见身后的人在急促的呼吸中喊了一声姐,明显的担心和着急。
知道是杨涛,他松了口气应声,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侧的手示意他松松手。但杨涛不愿意松手,这样抱着他一会儿,待呼吸平静下来之后才慢慢松了力气。天知道他被钟声扰醒过来时看到身边没人有多恐慌,那种恐慌压过所有的理智,差一点冲到修女们正吟唱的祷告厅里去问人,还好刚刚踏出走廊就看到了王滔的背影。
王滔却还轻笑出声,从他怀里转过来看着他道∶“我就是出来透透气,看你这几天太累了不想吵醒你。”
他看着王滔那张若无其事的脸,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怨气,重新一伸手把王滔抱进怀里了,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对不起。王滔显然没料到他会因为晨起没见到自己就产生这样大的情绪,呆呆地拍拍他的后背,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怕。
杨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因为最近恐慌和不安就像被缝在他心里,从王滔失踪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怕。而为什么这么怕,王滔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他低头看着王滔,这人脸上是很无奈的神情,却用很温柔的视线回望自己——好像能接受他所有的情绪,包括他的爱。
于是在这样的对视里,王滔只来得及看见杨涛的脸凑近了,后脑被牢牢按住压近,紧接着是重重落在唇瓣上的亲吻。他原本睁大的眼睛,被杨涛半倾斜的脸颊后的阳光逼得阖上了。落在唇上的吻渐渐不满足于表面,湿滑的舌轻松撬开了齿缝,王滔被迫张开了口,让杨涛的舌像恶魔饲养的毒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舌,然后慢慢绞杀了自己的呼吸。
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开始接受了一瞬间上涌的所有念头,王滔急促地用鼻腔呼吸,睁开眼睛想推开他让自己急促的心跳缓一缓。但他的手只在杨涛肩膀上停留了一秒,不仅没有推动还被抱得更紧,更让他站不住后推了一步,身体瞬间靠在了圣水池边小天使的雕像上。
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带有进攻性的吻让他完全招架不来,急促而滚烫的呼吸交缠着。惊讶和无措后是不明所以的心动,王滔的脑海被唇舌相缠的吻弄得一塌糊涂,睁开眼睛看见杨涛垂下的睫毛轻轻眨动,高挺的鼻梁蹭着自己侧脸。
杨涛放在他后脑的手离开了,没有了阻止他逃离的阻碍,王滔却实实在在地犹豫了。于是在一秒之后,这个吻又一次被加深了,那只抵在他肩膀的手被抓住了,又被握着按在了他们身后的圣水池边缘。手指一下子触碰到了冰凉的圣水,修女们吟唱的圣歌在耳边仍未停下,王滔心底猛地升起一股羞耻感来——像在神明面前行欢。
他的不拒绝是能扇动海啸的蝴蝶翅膀,杨涛在越来越控制不住的爱意里拼命追吻他,像要把十几年所有的爱都放在这被封缄的湿吻里。而王滔在长久被动里试着回应了他,得到了更热烈的回吻。
不知何时修女们的歌声停了,王滔睁开眼睛,猛地用力推开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他们在静默中对视,王滔倒在圣水池边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唇瓣红的像沾着露水的罂粟花。
杨涛低头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唤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了十多年的姐。喘息渐渐平复,王滔的脸蓦然红了,有些闪避他的视线,嗯了一声又立马站起来抓着他的手离开这里。
踩着急促的脚步声回到房间关上门,王滔才松开他的手,又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捏住了自己的袖口,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僵持着希望杨涛来解释。
但比起用语言解释,杨涛选择重新捞住他的腰然后将他压倒在床上,继续刚刚明明已经很绵长却意犹未尽的吻。
王滔这次没有由着他乱来了,用力推了推他,偏过头让他的吻落在了自己侧脸。杨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