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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肚子一天天变大,昭仁帝终究不忍见她伤心,妥协答应让孕中的妻子住回乾清宫,换她些许笑颜。
他无力照顾她,但至少可以陪伴她。
夜晚二人同衾而眠,龚纾总是紧紧握着恪桓的手,睡得极浅,他稍动一下,她就会从梦中惊醒,确认他安然无恙,方能安心。
而皇帝睡得也不踏实,想抱她,又生怕压到老婆的肚子。
但两个人都没有怨言,小夫妻鹣鲽情深,不分昼夜地腻在一起,病痛与孕中辛苦,因有彼此互相扶持,也显得不那么难捱了。
皇帝养病,首辅手握大权,放开手脚实行改制革新,调整税制,免除徭役,官员考绩……大刀阔斧将旁人不敢动的祖宗成法彻底改头换面。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 uz h aiwux yz
他急于在南疆战事结束前把一切办妥,日忙夜忙,严令厉政,强硬地扫除朝野内外一切妨碍他的人,全副精神扑在政务上,没有余力插手后宫之事,更无闲暇陪伴妻子家人。
严冬将去之时,温湛一行抵达南疆,与云贵总督杨腾麾下军队汇合,驻扎边境。
挂帅的兵部侍郎无暇休息,一到云南便召集军官武将,齐聚一堂,围着地图,商拟作战策略。
杨腾最了解当地情势,指着图上一块块地方向温湛禀报:“温大人,孟养、木邦、陇川诸土司屡遭侵掠,不敌东吁国,已悉数被莽应里拿下。要攻打东吁国,必须先降服周边一众土司,若操之过急,直接深入陇川与莽应里作战,必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危状。夷地崎岖多山,密林丛生,以我方兵力,挨个收服这些土司恐需不少时日。”
众将应声附和,皆以为然。
混在里面旁听学本事的龚忱隐身角落,默不作声。
他一听就知道,这位杨总督必是铁杆龚党,这番说辞目的在于拖延战时,把温湛困在这儿,别回去给首辅找麻烦,且看温湛如何应对。
温湛频频颔首,莞尔微笑。
“杨部堂所言极是,挨个打确实费时费力。上兵伐谋,不如找找不动兵戈的法子,策反这些土司,如此便不费一兵一卒,亦无需令全军陷入久战。”
“呵呵,想得容易办起来难。温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土司历来各自为政,彼此之间是敌非友,即便无战事,土民亦常有冲突,动不动跑别人地盘劫掠屠村,野蛮蒙昧,无法无天,难以教化。想令那些土皇帝听话,除了以武镇压,别无他法。”
温湛暗叹龚肃羽的势力影响无处不在,哪怕到了国境边陲,他仍旧得代表皇帝与老头拉扯,不禁心生烦躁。
“龚阁老为充盈国库宵衣旰食费尽心机,我等于前线作战,也该多多体谅他老人家,能省则省。全军三十余万人,多待一日就得多耗一日粮草,这么多钱,还不够让我们几个带兵的多动动脑筋么?”
杨腾傲然嗤笑:“打仗怎么能省钱呢,若朝廷拿不出钱粮,何必劳师动众攻打蛮夷?”
他与杨腾都无法说服对方,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两个主帅一见面就不对付,他们官大,还有后台,其余将领不敢加入他们的争吵,最后没得出结论,会议便不欢而散。
是夜,温湛与龚忱关起门来,在油灯下铺开地图,私下商讨对策。
路上数月相处,温湛把他少年从军时学到的本事,掏心掏肺地教给龚忱,而龚忱折服于温湛文武双全的才干,一扫最初矜傲,对他敬仰钦佩,凡事虚心求教,二人亲密交好,今非昔比。
“世叔,兵法有云:‘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能不能策反,我们应当先探敌情,知其所思所想,所困所求,届时再对症下药,必能成事。”
“不错,忱儿说的对极,比起兵戎相见,情报谋略才是左右战局的根本,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我们才到此地,所知不过纸上谈兵,在将地理人事了解透彻前,不宜轻举妄动,反正杨腾巴不得我在这儿耗上十年二十年。”
二人秉烛夜谈,定下策略,由龚忱以查探地形为名,派出斥候,往木邦孟养等各地收买土人,套取消息。另一边温湛则以大郑皇帝钦定官员的身份,向土司们派出使者,试探他们的态度。
次日一早,首辅家的小少爷就带上他亲自挑选的几十个亲兵离开驻地,深入密林,冒险踏上他从未涉足过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