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3 再现(1 / 16)
克莉丝汀身上的伤养好后,便由洁莉夫人亲自教导她重新学习跳芭蕾舞。芭蕾舞团的人们在知道她失去记忆后很是照顾她,克莉丝汀也顺便打听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原因,原来只是因为在那次排练时疏忽忘记给鞋尖擦上防滑的粉末。
听到了这个原因,克莉丝汀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天她的认错速度足够快,没有给艾瑞克迁怒的机会。
芭蕾舞学习的很是顺利。洁莉夫人是对的,虽然她大脑没有任何记忆,可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还记得一切。即使每个动作都需要重新学习,她也能学的很快。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慢慢接受了这个身体曾经学过的一切,可是,除了歌唱。
她本以为洁莉夫人很快就会带她再回到那个化妆间接受剧院幽灵的教导,可是洁莉夫人并没有这样做,也没有再提起那个她从未谋面的音乐天使。每次在克莉丝汀想要追问时,洁莉夫人的脸上总有些复杂神情一闪而过。久而久之,克莉丝汀也就不再追问了。
重活一次,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洁莉夫人对她的温和慈祥就像母亲一样,克莉丝汀实在不忍心看到她那样难过的神情,尽管她明白,洁莉夫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克莉丝汀依然是热爱着歌唱的,可是她再也没有听见幽灵的天籁之音,似乎她的梦境,已经变成了现实。
舞团其他演员总会提起幽灵是如何在剧院里神出鬼没的,仿佛幽灵就在他们身边一般。但对克莉丝汀来说,幽灵似乎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那种被刻意疏远了的感觉让她渐渐变得无精打采,曾经艾瑞克教她演唱的景象似乎也随之模糊了。
克莉丝汀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了。她也试图唱起一些以前学过的歌曲,可是唱出的声音就像是在喉咙里塞了一块木条,生涩的让她怀疑这具身体从未学习过如何演唱。甚至有几次,在她开口之后还出现了幻觉。她看到过几次,都是一个穿着芭蕾舞鞋的自己在化妆间里接受着音乐天使教导的画面。
可是随着每次看见的幻觉里的自己年龄渐长,让克莉丝汀对曾经无比熟悉歌词和曲调越发陌生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愿再开口了。
她开始产生了怀疑,对愈发频繁出现的幻觉日益熟悉,却对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感到陌生。
是不是她的音乐天使根本就不存在?
是不是艾瑞克只是她极度思念父亲而生出的幻觉?
是不是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芭蕾舞女,只不过因为父亲去世的打击过於沉重以至于生出了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念头?
是不是音乐天使不过是一个她幻想出的,能够引领她走出低谷指引她人生方向的幻影?
克莉丝汀每天都在质问着自己,整个人日渐消瘦。她渐渐产生了错觉,觉得过去发生的一切,她经历过的一切,似乎只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场梦。眼前经常出现一些充满陌生感的幻觉,这让人烦心的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的感觉让克莉丝汀时常陷入到情绪崩溃的边缘。
梅格和她的母亲洁莉夫人始终为克莉丝汀的状态担忧着。洁莉夫人猜想到是因为幽灵的消失导致了这样的局面,可她唯一知道的,也只知道幽灵留给她的一封信,向她告别的信。信里的口吻有些陌生,是从未感受过的异样的温暖。幽灵对她说,他将克莉丝汀交付给了洁莉夫人,希望她能够向爱着自己女儿一样爱着她。他将要远行,不知归期。
洁莉夫人也去看过当年幽灵告诉她用于交付信件的那个藏在五号包厢里的暗匣。那些由她负责转交的信件和经理雷耶先生每个月发给他的两万法郎,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匣子里,越积越多,却没有丝毫被人触碰的痕迹。
幽灵真的消失了。
感受到这一点的剧院众人,喜出望外。除了洁莉夫人和克莉丝汀。
本以为自己能够获得改写命运的机会,可她被音乐天使抛弃了,梦境,真的变成了现实。
······
时间就这样在克莉丝汀的每日煎熬中一天一天过去了,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里日子过的很是寻常,演员们每天都在为了演出而忙碌着。
,写到现在只差最后的末章就可以完成这部巨作,却在上次与克莉丝汀分别之后,突然就放弃了。
克莉丝汀得知后也曾问过,但只是听见艾瑞克说他对这部作品突然没了兴趣,那轻松的口吻仿佛只是随手扔掉了一个自己不用的垃圾。
夜幕在忙碌的彩排结束后很快就降临了。
艾瑞克依旧准时出现在克莉丝汀的化妆间里,高高的礼帽,板正的礼服,黑色带着繁杂花纹的斗篷,所有的装束都与之前一般无二,只是,克莉丝汀看着站在镜子前带面具的艾瑞克,心底徘徊着淡淡的担忧。因为这一个月下来,在克莉丝汀的陪伴与安抚下,艾瑞克除了出门购买东西以外,已经在意在克莉丝汀面前展现自己的面容了。
“艾瑞克,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这张面具的吗?”克莉丝汀轻声问着。
艾瑞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看着镜面映出的身影,抬起手,在镜面上轻轻用手指勾勒着面具的轮廓。
“我之前总认为,当我得到了你,我会别无所求。可我发现我错了,克莉丝汀。”艾瑞克低沉的声音呢喃着,像是在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话一般。
“我想要得到的,远不止你的爱,还有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甚至你的一根发丝!克莉丝汀,只有你,愿意亲吻这张连父母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恐惧的脸,只有你,愿意爱我。”艾瑞克轻声说着。
“在你去世后,我有时会看着古斯塔夫和夏尼那个毛头小子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即使在那么多年后他依然再没有娶妻,甚至完全忽视身边的讥讽,用心抚养我们的孩子。因为我认为他既不懂得音乐,也不爱你,只是喜欢你的漂亮脸蛋罢了。我问了他,他却给了我意想不到的答案。他说,因为你值得被爱着,值得这世界一切的美好,即使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做了错事,但他的心已经被你带走了。
他斥责我,不应该抛下你独自离开,留你自己忍受了十年的痛苦。他说当他在酒吧重新看到我时,最想做的一件事竟然是在我脸上打上一拳。可这个虚伪又傲慢的小子,却是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敢于用那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却没有被我杀掉的人。”想起他假装酒保出现时子爵愤怒又惊恐的表情,和他斥责自己的样子,艾瑞克撇了撇嘴,十分不屑,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将那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碾压。想到这里,艾瑞克嘴角上扬着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知道当初抛下你独自离开是我那一辈子中最错误的决定,可是每每想到夏尼那个傲慢的小子,他拥有我两辈子都没有的东西,我又会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误。”艾瑞克将面具摘下来,背过身不敢看到自己的脸,苍白修长的指尖颤抖着划过自己那残缺的半张面孔,声音里满是深深的自卑和悲伤。
“哦艾瑞克…”克莉丝汀原本是想和艾瑞克谈谈剧院的事情的,可在听到了艾瑞克金色眸子里那泛着晶莹的悲伤,她已经把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通通丢到脑后了。
原来今天的他重新带上面具,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脸庞,不配得到自己吗?从前的他,是为了将自己隐藏起来以免再被流言伤害,现在,却是因为自己。他真的在改变着,在努力地去为自己着想。克莉丝汀垂着眼睑,心中仍是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对艾瑞克的影响,因为克莉丝汀很清楚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固执透顶甚至偏执的人。
“夏尼子爵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都欠他一个道歉。”克莉丝汀试探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