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度酒(5 / 7)
她会因为梁岁淮简单的三两句话就一声不吭地回去。
但,既然他这样讲,她也不想再自撕伤口。
“我没什么事,你今晚要在这歇吗?”沈昭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多了。
梁岁淮弯下腰,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眉眼垂下,“不了,你早点休息。”
这个距离沈昭宁能透过他敞开的卫衣领口,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和白皙的脖颈。
不得不承认,梁岁淮长得很帅。
他和青春期那些热衷于服饰发型的男同学不一样,永远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可即使是宽松的校服也能被他穿得格外合身,肩膀平直,落拓g净。
是简单又难以忽视的帅。
虽然这个认知她很早之前就有,只是今年,尤其今天,在意识中无限复拓,加深了印象。
“梁岁淮。”她在黑暗里轻声叫他。
梁岁淮心脏颤了颤,他压着不太稳的呼x1,问:“怎么了?”
“我想知道。”沈昭宁顿了顿,她看见他抬起头,和她目光相接,“你为什么要同意和我结婚?”
或许,可以给我一条评论吗大哭
2015年,春。
由于父亲梁绍平工作变动的缘故,梁岁淮被迫从省会州市转学到滨县一中读书。
开学前一周的饭桌上,继母徐若仪再次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梁绍平大吵一架。
甚至完全不顾及梁岁淮还在家里,花瓶酒盏砸了一地。一件件旧账翻出来,指着梁绍平的鼻子骂。连过来劝说的保姆也被徐若仪厉声训斥到不敢再言语。
梁岁淮听得心烦,拿了外套就走出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滨县,小时候吴敏和梁绍平工作忙不过来,寒暑假就会把他送到外公外婆家。老年人惯会溺ai孩子,外公外婆带着他把附近的公园、游乐场、海洋馆等小朋友喜欢的地方几乎逛了个遍。
逛累了回家的途中,还会专门绕路去小区楼下的超市给他买各种零食。
那时候小区的基础设施还不像现在这么完善,他至今记得超市门口的路灯是坏掉的,外公总会提前掏出手电筒,给他照明。
可惜,外公外婆早已不在,至于那片小区……
梁岁淮停下脚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
原先靠近保安室的便利店被拆掉了,新增了绿化,郁郁葱葱地生长着几棵柳树。
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气息,地面卷起尘土,脚边飘过几个黑se红se的食品塑料袋,扬在半空中打转。他在小区门前看了很久,忽然很想喝点酒。
马路对面的超市还挂着营业的牌子,梁岁淮看了眼,穿过马路,踏了进去。
他从货架上取过两瓶啤酒,单手拎过,压在收银台,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百元的纸币,淡声,“结账。”
他听见指节落在键盘上的敲打声,重复了数十秒,收银员抬起头,声音隐隐透着歉意,“不好意思,可能没有足够找您的零钱。要不等我们老板回来再找您?”
梁岁淮抿了下唇,心里像深秋裹着沙砾吹来的风,g燥,烦闷。
他拿起那两瓶啤酒,转身就走,“不用找了。”
刚走到门外,收银员就叫住了他。
“等等。”
梁岁淮顿住,转头,借着店内的灯光看清她的模样。很简单的白t,白皙的脸上嵌着jg致的五官,脸上并不是他见惯的商场销售员般刻意的程序化微笑。她g唇,笑意盈盈地把钱塞给了他,“我请你喝吧。”
梁岁淮有些微怔,他没有接那张纸币,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不用,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似乎对他的回应早有应对,nv孩收回钱,说了句等等,转身跑回店里在笔记本上匆匆记了几个字。出来时手里拿着瓶用他一样的啤酒。
“那我给你记账上了,明天你再来,我找给你。”
见他不说话,她指了指店门口印着大大的百事可乐logo的桌子,说,“在这喝完再走吧,不然一会儿要下雨了。”
说话间,又起了风。
天se一瞬间暗下来,看着像晚上点钟。
确实要下雨。
“你不信?”nv孩把啤酒放到了桌面上,自顾自坐下,“虽然我不是文科生,但是一些天气规律还是熟悉得很。”
“没不信。”
话音刚落,耳边就炸开“哗啦啦”的声响。
真下雨了。
势头还不小。
梁岁淮收回脚步,刚坐下,手里的啤酒瓶就被人轻轻碰了下,微微抖动。
“以酒会友。我叫沈昭宁,昭然若揭的昭,安宁的宁。你呢?”nv孩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梁岁淮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也不太喜欢交友。
但在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投来时,他还是开了口,“梁岁淮。”
那天他们没有待太久,雨一停,店老板就回来了,沈昭宁也到了下班时间,她挥了挥手,跟他说再见。
可是,再见,她却忘了他。
梁岁淮再见到沈昭宁,是高二下学期开学。
滨县一中作为重点高中,即使是理科班,男nv生b例也极其协调。与大众刻板印象不同的是,常年占据班级前几名的,都是nv同学。
江斌作为班主任,也向来一视同仁。
新学期每个班都要去对面行政楼领取教材,江斌大手一挥,安排了座位前两排的同学去领。
“同桌两两一组,快去快回。”
随着班主任的一声令下,前排的同学哀怨着走出教室,靠讲台位置很快空出一大片。只有沈昭宁坐在位置上张望半天才起身。
江斌刚要说什么,眼睛看向沈昭宁旁边一片空荡的课桌,顿时想起杨嘉述请假的事。于是手指略往后一抬,刚放下书包的梁岁淮就成了那个替补。
梁岁淮跟在沈昭宁的身后,穿过长廊,一路走到行政楼。二楼大厅的地板上,排满一地的课本。
去领书的每组学生大概分了三摞书,每摞都有十几本,分量不轻。
沈昭宁看了眼地面的书,正准备像其他组同学那样,公平分配。手指刚g住中间那摞书的扎带,身后就有一道黑影压过来,旁边的两摞书被人拎起。
梁岁淮一手拎过一捆,站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
沈昭宁抱着一摞书,目光落在他被扎带勒红的指节上,迟疑道:“要不还是分我一部分吧?”
梁岁淮嘴唇动了动,正要拒绝就听见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
张扬的,穿过人群。
“沈昭宁!”
他眯起眼睛,远远看去一眼。
是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与周围满是蓝白相间校服不同。男生穿了件黑se的t恤,带着顶红sebang球帽,只是往那一站,就打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男生在沈昭宁扭过头那刻就加快了脚步,他走上前,朝她伸手,“给我吧。”
沈昭宁没动,两人僵持着。
梁岁淮不动声se收回视线,刚转身,就听见她吩咐着对那个男孩子说,“你去拿他手里的那份吧,正好一人一份。”
男生似乎笑了一下,“成!你说什么都成。”
说完就跑到梁岁淮面前,伸手拦了他一下,“同学给我吧。”
梁岁淮望着他,没动。
后者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稍稍加重了手里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