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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中的亚当与莉莉丝如是,而在那第七重天上,属于座天使长的寝宫之内,萨麦尔以手支额,本就严肃的眉头皱起,好似陷入到深深的不安、惊恐与迷茫。
有幻象与梦境在萨麦尔的睡梦之中、脑海之内而展开。
或许是第七重天活跃光明元素的影响,或许是相较于伊甸园而言,此处其实已经不断接近于神明、造物主之所在。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萨麦尔再是精心不过的培育。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那原本叫萨麦尔移植在此的葡萄藤便飞快的生长蔓延,布满了整个窗台及那墙壁。
有硕大饱满的、一串又一串的葡萄自那叶片之下探出,缀满枝头。
于是蝴蝶、蜜蜂、鸟雀随之而来,出现在萨麦尔寝宫的周围。
虽然在这天国之中,至少在第七重天内、属于座天使长的寝殿上,这一切本不应该出现。
只是意料之中却又在那清理之外的,对诸天使所犯下的错误绝不姑息的萨麦尔并没有因此而将那些蝴蝶、蜜蜂、鸟雀驱逐,亦没有将那葡萄藤及枝叶间所结的葡萄毁去,而是将其采摘下来,或是送出,或是储存在外间,使其静静地发酵。
至于那篮经由路西菲尔的手,而后被转送给了莉莉丝的葡萄,便是由此而来。
但在这样的过程中,在萨麦尔寝殿窗台前的葡萄藤枝叶舒展在那被收集起来的葡萄发酵之时,因为座天使长术法的影响,本不应当有任何的动静和味道透出、甚至影响到萨麦尔的梦境才是。
然而事实却并非是如此。
于窗前、在桌椅上睡去的萨麦尔似乎是在葡萄架下醒来,映照入眼前的,除了那翠绿的叶、藤蔓以及紫色的果实以外,便是那不知自何时、自何处而出现的女郎。
那似是莉莉丝,却又似不是莉莉丝,黑的发,红的唇,发尾处一抹酒红。
穿着细高跟,长裙。
红色的长裙。
几乎是本能与自然而然的,萨麦尔看到了莉莉丝的眼,一双流淌着血一般殷红的、象征着堕落与黑暗的眼。
看似平静的心弦有那么一瞬间的颤动,而后在下一刻,便在这位座天使长准备将其捉拿的那一刻,萨麦尔忽然从那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
黑发,血眸,有暗夜一样的翅羽自身后张开,在那某一瞬间,便连身形亦似乎扭曲成蛇的模样。
这样的发现无疑叫萨麦尔为之惶恐和不安,纵使座天使长的意志足够坚定,似乎仅仅只是在一瞬间便意识到,这不过是一片幻象与梦境,但这样的景象对于实力强大的撒拉弗而言,却又似乎有着某种不一样的警兆和预示。
然而这样的警兆和预示却又似乎是无害的,并不曾将萨麦尔拉入到那更深的梦境。
只是在座天使长的目光之下,乌发红裙的莉莉丝对着葡萄架下的萨麦尔遥遥举杯,手中高脚杯轻轻摇曳,恰如同流动的血液一般,隐隐带出了致命的勾引和诱惑。
红唇轻启,莉莉丝似是想要对着萨麦尔说出些什么,然而落到萨麦尔耳中的,仅仅只是一片嘈杂。
当然,处于这样状态之中的萨麦尔显然并不知道,在那伊甸园中,在属于亚当与莉莉丝之间的有关于生命的和谐和律动结束之后,当这对人类的男女先后进入睡眠之中落入到梦乡,莉莉丝同样置身在一场诡谲且荒诞的梦境之内。
只是再怎样的诡谲与荒诞,又何及得上本应当再是神圣与庄严、圣洁不过的、属于神明的圣堂之内、在御座之上所发生的一切?
身贴着身肉贴着肉,呼吸相闻灿金与银白的发丝相纠缠,路西菲尔以一个极亲密的、恍若蛇一般无骨的姿势紧贴、依靠在神明的身上。除了彼此间的那层衣料之外,几乎不留有半点的缝隙。
这造物似是在撩拨、诱惑着神明,想要将至高的主拉下神坛,向着那深渊处而坠落。却又似乎仅仅只是在汲取温暖,汲取来自于主身上的暖意。
以致于配合着那似轻似重且漫不经心的动作、那骄矜且理所当然的神情,如果不去看这造物那流淌着恶意的眼,那么不难发现,由始至终路西菲尔都似乎是极无辜与极虔诚的。
纵使自此番踏足与出现开始,这造物不管是所言、所行还是那诸般种种,都同无辜、虔诚没有半分联系。
主的眼并不会因此而被迷惑。
然而——
“你还在等什么呢耶和华?”
沉寂已久的法则再度开口,发出破音,对着神明道:
“这是亵渎、忤逆!”
“快制止他,制止他所做的一切!”
本应当再是乖巧不过的、从不曾违背和忤逆神明意的炽天使长在此过程中、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无疑是不安分的,在身躯紧紧贴着神明的同时,那恍若无骨一样的手从神明那经由神力之所编织的衣料之下探入,如同再是好奇不过的孩童一般对着主圣袍之下的、被遮蔽了的身躯做出探索。
“您同样是欢喜的,不是吗?”
路西菲尔的唇凑到了神明的颈间,凑到了主的喉结之所在的位置,做出揣度,问出疑惑。
有属于造物的、刻意伪装出来的呼吸于此驻足和停留,恰如同白羽掠过水面一般,在此短暂的落下。
稍纵即逝一触即分,似乎全然无有半分诱惑与勾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