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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造物的蓝眸澄澈与空茫如苍穹,又似是那没有任何波纹的镜面,虚假的虔诚与信仰之外,倒映出一片璀璨到极致的圣光与纯白。
于是神明牵起了路西菲尔的手,在下一刻间、在这属于天国的夜晚将要退去之时将路西菲尔送回,送回到属于副君殿下的寝殿之中。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一切都在无声息间发生,在每一个夜晚到来与白日将要来临之际,神明与路西菲尔之间的种种并没有惊动任何造物与生灵,亦没有谁能够窥探到那份隐秘。更不知晓,那圣光中的真神不知自何时起,或许从来便非是他们所想象的模样。
直至那某一日,在神明将路西菲尔送回之际,这向来完美且温顺的炽天使长忽然伸出手指,回握住了神明。
天使是属灵的,是可以变幻容貌与形态的,并不受肉身的束缚。而创造他们的造物主,那圣光中的神明,同样存在于虚实之间,同此世间隔着久远的距离。因而只要神明想,那么路西菲尔之所握住的便是一点月光、一缕清风、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的、虚无的幻影与光芒。
只是不管是何时,神明予这造物的触感却又似乎是真实的。因而路西菲尔之所回握住的,似乎确确实实是属于神明的手。
全知全能的主回头,璀璨的眸中倒映着路西菲尔那光辉华美的颜,不曾放过其一点一滴的变化。
然而路西菲尔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对神明坦露且毫无保留的心声里亦是一片的平静,并没有任何波澜。
“送给您。”
感受到神明目光与注视的路西菲尔将未曾握向神明的那只手摊开,有似是刚采摘下来的、尚且带着露水的花瓣出现在那白皙且细腻的掌心。
只是一瞬间,前因后果以及有光那花瓣的种种便出现在神明眼中,工种 浩 梦白推文 台呈现在神明眼前。只不过很显然,神明更想从这造物口中,自路西菲尔的言语里知道这造物最真实的想法。
于是神明伸出手,拈住了这花瓣,使其漂浮在空中,在那照耀过帘幔的圣光间停留,而后开口,问出疑问。
“为什么?”
主的意分明是可以揣度却又不可揣度的,长久以来的相处与默契已经叫路西菲尔足够了解神明。至少足够了解神明口中,那未曾出口的话语。
众生的主与父显然是从不缺少任何东西与物品的,而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都已经自主的身上获得太多太多。
纵使是那生长在黑暗中的、不为神明所喜的生灵,同样是如此。
阳光,雨露,微风世界经由神明创造,亦因主的维系而长存。
相较于主的恩赐与馈赠而言,众生之所回馈的少之又少。
即便是不管是创世还是造物于神明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这些造物与生灵却又是有着回报的,遑论那些经由主之所创造的生灵的存在,本就是对神明、对这世界最大的回馈。
更不必说那经由神明之所创造的、心向主心向光明的生灵们,一直在传播着主的福音与信仰。
主从来便不缺少来自造物与生灵的进献。但,当目光落在路西菲尔送上的花瓣之时,神明的眼中还是流露出几分愉悦。
即便这花瓣并没有什么特殊,亦没有什么神奇,更非是经由路西菲尔精心培育,不过是随风落到路西菲尔的掌中,亲吻过这炽天使长的指尖。
但——
“我想送,便送了。”
金发白袍的炽天使长如是言,恍若苍穹的蓝眸中似是有疑惑的神色出现,对着神明问道:
“您不喜欢吗?”
“还是说,这是不应该。”
神明为之失声,不语,于路西菲尔纯粹的目光之下,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意味难言的、莫名的心思。好似是有刷子撩拨在心头,叫主生出想要将这造物融入到骨髓的冲动。
不过这样的冲动来得快去得更快,恰如同极有耐心的掠食者一般,有笑意自主的唇角勾起,神明反握住了路西菲尔的手,心念动处,将那花瓣收纳到空间之内。而后以食指伸出,轻触过路西菲尔的唇瓣,止住这造物接下来的疑问与话语。
“吾自是欢喜的。”
神明如是言,对着这造物摇头,道:
“但你知道,吾问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不是吗?”
全知的上帝之眼于虚空之中缓缓转动,将一切纳入到神明的眼中,纳入到造物主的脑海之内。
于是伸出手遮蔽了路西菲尔的眼,而后移开,有繁花绽放布满整个寝殿,神明笑意与语音俱是温柔的对着这造物发出宣告,许下诺言。
“你是受吾所喜的,你的一切,都叫吾喜悦。”
“不仅仅是吾,还有这世界。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这世间之一切美好,将将因你而停留。”
“所以,”
神明的语音微顿,那一瞬间,路西菲尔似是透过圣光与迷雾的阻隔看到了神明的眼,璀璨的、热烈的、仅仅只是倒映着他自己的眸。
“不管你是因何而生出这样的想法,因何而做出这样的决定,于吾而言都不重要。”
“你只要知道,只要是你、只要是你之所赠,吾都会欢喜。”
随着造物主话音落下,满殿的繁花自那根与叶间脱离,飘散在空中,而后急速的旋转飞舞,化作花的洪流化作花的海洋,而后被挤压压缩,缓缓凝聚,自行雕琢组合,花液侵染,将色彩落在路西菲尔的白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