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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眼中倒映着那光的身影,模糊不清的,不存有任何具体的形态与样貌。
但神明似乎觉得那是佳美的,远胜这世间一切的风景,较之以这未曾完备的世界更具吸引。
黑暗与混沌褪去大地显露,属于那光的事,将要完成。
于是神明停下了脚步与动作,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光,那天地间的第一缕光辉。
但,那随同世界一起似乎同样在开始成形的法则开口,对着神明发出告诫。
“创世、造物、维系这世间的运行与发展,莫要忘记你的职责,耶和华。”
“我不正是在如此吗?”
神明反问,似乎是巧合又似乎是造物主别有用心的安排一般,随着神明话音落下,那地上的最后一点黑暗和混沌被祛除,那光再度复归到主身边,落在神明的掌中。
神明之所钟爱,世间之极尽美好。随着神明意念之所动处,那光开始璀璨、燃烧,逐渐变作森森的白焰,飘扬在虚空之上。
灿金的发丝,完美到极致的容颜,劲瘦挺拔且矫健的、不可增一分亦不可减一分的身躯每一寸肌肉骨骼乃至是皮肉甚至是发丝,都是这至高的造物主精心所打磨,是这世间之最美好,亦是全然符合神明之心意与审美的完美造物。
但——
“停下,快停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法则惊慌、不安、隐隐然之间甚至发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相混合的尖啸与嘶吼,有无形的丝线于虚空之中生出,想要切割、阻止神明的动作。
但偏执与任性的神明又怎会因此而放下?
直至这之后的某一刻,那自光中走出的、经由光之所塑造的天使终是成型,而后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恍若苍穹的蓝眸,眸中倒映的,是神明笼罩在圣光与迷雾之中的影。
神明本没有具体的形态与样貌,可是在那某一瞬间,神明却又似乎有了形态与样貌。只是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间,隐藏在圣光与迷雾之中,看不分明。
法则的声音戛然而止,有无形的丝线在收回的那一瞬间将神明的指尖切割,淡金的神血渗出,不偏不倚的、直直地飞落到那天使的心头,心核所在的位置上。
融入其中,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你错了,你创造了一个怪物,一个近神的怪物。”
法则的眼同样可以看透虚实,看到那世间之凡俗造物肉眼之所不能及,即使这有形而又无形的法则并没有眼这样的部位存在。因而在淡金的神血融入到天使心核所在位置的那一瞬间,在那双恍若苍穹的蓝眸睁开,这法则便察觉到了不同。
过去现在与未来,属于这造物的种种尽皆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分明。纵使以全知全能造物主的眼,看到的亦不过只是一片空茫与虚无,带着血色与不详的空茫和虚无。
只是在那某一瞬间,空茫和虚无散开,黑发黑眸分明是早已经堕落的天使孤寂的坐在那王座之上,抬起了眼,勾唇浅笑,唇角带出冷漠且凉薄的笑意。
神明的目光同那堕天使的眼相交汇,而后在下一刻,属于时空间隙里不知是过去还是未来的场景消退,一切又恢复到本来。
立在神明与法则眼前的,是完全且极是佳美的、再是至真至纯不过的天使。
但一切却似乎指向了一个命运,指向了这造物终将堕落的未来。
黑暗之中有属于他的王座遗存。
只是这自光中生出的天使,破开混沌祛除黑暗的存在,又何以会走上那样的道路?
冥冥之中的法则猖狂大笑,笑这神明的白费功夫,笑这造物的不完全。
没有想象之中的完全。
这是近神的造物,但,仅此而已。在自有永有的唯一神明所存在的世界与时空当中,纵使是神,亦无法创造出超出造物之极限的存在。甚至于因为这神明的偏执与任性
“你看啊,他没有心的,没有心核,没有血肉,没有情感。”
“不会爱,不会恨,不会欢喜,不会忧伤。”
“不过是一个空壳,一个木偶,一个傀儡罢了。”
法则叫嚣,伴随着其声音落下的,是那天使的胸膛被洞开,显露出被那层极尽完美的皮肉之所遮掩的真实。
空荡荡的,并没有心核之律动与存在的真实。
这本是无伤大雅的,神恩如海,神威如狱,嚣张且霸道的神明,本就不容许这世间有太多意料之外的、超脱命运轨迹的存在。属于这造物之种种,在其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又或是在那更早之前,便注定为神明所安排和掌握。
一具漂亮且完美的、符合神明心意的空壳与傀儡,似乎并不会对这之后的轨迹生出任何的影响。
只是偏执且任性的神明却又是极追求完美的,眉头皱起而后舒展,纵使一切都似乎是如此的合理与理所当然,但冥冥之中却又似乎有什么在告诉这全知与全能的主,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于是神明点头而后又摇头,以指尖虚虚落在那天使心核之所在的位置上,任凭着神力自手中倾泻属于天使的血肉与属灵蠕动和生长,将那天使恢复完全。
“我的意,即是这世界的意,不是吗?”
神明开口,问出疑问,但却并不需要回达,因为在主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于是在下一刻,主再度开口,带着言灵的力量与影响,对着这造物做出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