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褚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即便虞秋秋的叫醒服务只有一天,短得像是昙花一现,但褚晏还是起了准备去翰林院。穿戴好衣裳,虞秋秋还尤在睡梦之中,也不知道她今天下午还会不会来接他。褚晏站在床前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虞秋秋睡得半梦半醒忽地想起要事,睁开眼却是看见褚晏穿好官服即将迈出门的背影。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然后便翻了个身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不错,看来昨日那发条是成功拧上了,如今不用我催也会自己主动去上值,真省心,有了前两世的经验,这回假以时日,相信狗男人会爬得更高,到时候我再一黑化哈哈哈哈”虞秋秋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再度进入了梦乡。而在她背后,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房门的褚晏却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夹杂着笑声的话语,好似一盆冰冷的水从后头泼了过来,凉意沁入骨髓,心脏也仿佛被凉气给包裹住了,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他的手脚冰凉。原来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他居然居然还以为虞秋秋终究还是对他有一丝感情,改变了想法。褚晏轻扯嘴角,满心自嘲三世的夫妻又怎么样你在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是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进到翰林院,褚晏迎面便遇上了林修远。林修远抬手,笑着跟褚晏打了好一会儿招呼,谁知,褚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径直的地往他旁边过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尴尬他连忙打了个哈欠以作掩饰,顺便活动了一下自己笑僵的脸颊。送完上头大人要的东西,林修远回到典簿厅,褚晏的位置在最东边儿,后面是窗,右边也是窗,光线极好,他的位置则是在中间靠墙边儿,光线要暗一点。典簿厅是多人共用的,他们新进来的这一批,基本上都在这里,林修远回到自己的案桌后坐下,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褚晏那边。自从褚晏做了虞相的上门女婿,林修远对他的心态便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前他还想着用姻亲关系拉拢褚晏,如今却是彻底歇了这心思。主要这不歇不行啊,他一个小小的七品翰林院编修,就是给他十个胆,那也不敢去和虞相扳手腕啊,他是嫌自己命长了不成林修远此刻万般庆幸自己先前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贸然说出口,如若不然,怕是要闹出好大个笑话,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这翰林院待下去呢。不过,话又说回来,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看人的眼光着实不错,他先前就觉着褚晏是个有潜力的,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这才过了多久,人家就已经上了个阶层了。要知道,虞相可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褚晏做了他女婿,那虞相日后岂不是会全力扶持,褚晏那大好的前程,简直就是指日可待。林修远打量着褚晏,心里那真真是一半是羡慕,一半是遗憾。羡慕人家得了桩好婚事,岳丈身居高位,遗憾自己没有早一点跟褚晏打好关系,错过了鸡犬升天的机会。这人啊,发迹前惺惺相惜的朋友,和发迹后凑上去的朋友,在人心中的分量可是大不相同的。林修远恨不能扼腕叹息,错过啊错过不过,既然已经错过了一次,第二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虽然人发达之后结交的朋友不如发达前的,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个机会不是他默默观察着褚晏,有心帮他排忧解难,褚晏如今在他眼里简直就是那架直上青天的青云梯,他要求不高,哪怕只是跟在褚晏后头喝口汤都行。见褚晏已经盯着一页纸看了许久,林修远深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昨日褚晏在那坐着,瞧着就有些生无可恋,他猜想是成婚第二天就销假回了翰林院,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怨气的缘故,因着这出,林修远还脑补了好一通褚晏在岳家的艰难生活。而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瞧着褚晏浑身好似透着一股无欲则刚的佛光呢林修远很是不解,一时间竟是琢磨不出缘由,这都不知道原因,还怎么去对症下药然而,正当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侍讲学士进来,径直走向了褚晏的桌前“皇上招人侍讲,我有事走不开,你代我去一趟。”
林修远一听,看向褚晏,羡慕这两个字他简直都说累了。侍讲学士这哪是有事走不开呀,这分明就是在拐着弯地卖人情呢,去皇上御前随侍,这可是个大好的露脸的机会。侍讲学士官阶在他之上,褚晏起身,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皇帝和虞青山之间的博弈虽然还没有摆上明面,但也快了,现在去皇上面前露脸,于他而言绝不是件好事,他下意识便想推辞,可话到嘴边,忽地又想起什么,眸色一暗,到底是应下了。他戴上放置在一旁的官帽,准备出发去御书房,可甫一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林修远的目光。林修远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堪称是友善至极。褚晏“”御书房外。褚晏在外头等候通报,过了一会儿,通报的太监出来,引了他进去。刚进门,便见晟帝难掩怒气地摔飞了手中的折子。折子落在褚晏脚边散了开,他垂眸扫了一眼,依稀可见是虞青山条陈利害、劝谏陛下暂莫开凿运河的奏疏。上辈子,皇上也提出过要开凿运河,开凿运河是个大工程,征用民工动辄百万,所费银钱粗略一估计,更是高达千万之巨,再加上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长年累月下来,十分地消耗国力,若是运气不好再遇上什么天灾,便极有可能断送国运。虞青山极力反对,可晟帝大抵是觉得自己在位时丢了幽蓟十六州,之后又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偏偏又想青史留名,因而对此事坚持得近乎偏执,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记得,这个事儿在朝中争论了好几个月,虽然最后在虞青山联合群臣的一再反对之下,计划到底是没能成行,可相应的,这件事情也成了虞青山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皇帝一方面觉着失了颜面,另一方面,虞青山在朝上一呼百应,更是让皇帝感觉到自己的皇权受到了威胁,自那之后,虞青山的权力便不断被削弱,即便之后发生的一连串天灾印证了虞青山的忧虑是不无道理,皇帝也依旧没有对其手软。“微臣参见陛下。”褚晏上前行礼。皇帝见来的是他,冷哼了一声,翰林院的人倒是会巴结,一个个唯虞青山马首是瞻,只怕假以时日,那翰林院就要成他虞青山的后花园了皇帝心中不悦,召人来,本是想听人讲经疏通一下肝火,如今倒好,他看着褚晏那是越想越气。虞青山当真是好本事,他当初还同太傅道写出那样豪情壮志文章的人必不可能去入赘,谁知晟帝想起又是一股子气涌上了心头。许久之后,他才道了平身。皇帝没有吩咐,褚晏便垂目站着。晟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道这人倒是沉得住气,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玉扳指,沉吟了一会儿忽而问道“你对开凿运河有什么看法”褚晏眉头一跳,当初反对开凿运河的人里面,即便是虞青山,都尚且伤筋动骨,其余的人,更是被找了各种由头或贬或发落,总而言之,没什么好下场。“怎么,答不上来”晟帝逼问。随侍在旁的总管太监此刻光是旁听着就已是冷汗涔涔,先前陛下看了虞相的奏折就已是火冒三丈,褚编撰来的时机不凑巧,听陛下这声音,显然是怒上加怒,这位新晋的状元郎只怕是要遭殃喽。总管太监在心里呜呼哀哉,不想被殃及池鱼,连头都往下又埋了几分,下巴都贴到了脖子,只盼着谁也看不见他才好。褚晏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这件事情,他上辈子初入翰林院没有参与,这辈子,他也大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避开,但是,他既然来了,再加上他身份敏感,自然是做好了要表态的准备。反对是死路,但与之相反的,却是一条生路,一条极有可能扶摇直上的生路。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看清虞秋秋的真面目了,顺着她是死,逆着她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横竖都是死,无非是个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既如此,那他何不自己选个死法虞秋秋不是想要在他登到最高处时给他致命一击么,那便如她所愿好了。他要在临死的时候,告诉虞秋秋自己能够听到她的心声。生前,他在虞秋秋心里占据不了半点位置,死后,他要让她追悔莫及,余生都活在悔恨中褚晏抬首,心如死灰,无所畏惧。只听他出言道“臣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