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2)
一连数天,城门管控,进出都要严查,城内也在挨家挨户排查可疑人员。褚晏自从来了这钦州城,基本都是早出晚归。是日清晨,天刚刚亮。虞青山负手站于窗前,早上天气凉,季平给他披了件风衣。眺望而下,看着褚晏骑马出去的背影,虞青山轻笑了一声“他倒是实诚。”叫他装个样子,这装得可真够尽责的。季平闻言也瞧了一眼,忽地想起一事,几番欲言又止。虞青山斜睨向他,嘶了一声,他可看不得人磨磨唧唧“想说什么就说,犹犹豫豫地作甚,你说错了我还能把你给砍喽”季平失笑,相爷待下属亲厚,自是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计较,只是,他总觉得那天姑爷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甚至不仅是他,姑爷对相爷的态度也有点微妙,奈何他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弄明白其中缘由,不知从何说起,也不好因此捕风捉影罢了。他笑了笑,索性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天来刺杀您的分明有两拨人,您为何不让姑爷查查是何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其中有一拨人,从与其交手的身法来看,他大抵能猜出是什么来历,可另一拨人,他却是了无头绪。一想到有这么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窥伺在暗处,他总是心中难安。本以为这件事情,相爷会告诉姑爷,让姑爷查一查,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相爷竟是连提都没跟姑爷提。季平不解,虞青山却是不答反问“你扔了块饼,是希望没找到的好,还是找回来半块的好”既是要装聋作哑,那便要彻底。咱这位陛下,既想让你懂他的心思,又不想你是别有用心,这抓一半放一半的,反倒弄巧成拙。至于那伙来路不明之人。虞青山眸中笑意轻蔑“路还长。”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守株待兔。季平一点即通,恍然大悟,原是他想窄了“还是相爷思虑周全。”姑爷因着先前请求赐婚的事,当众驳了皇上脸面,之后接连赋闲好几个月,瞧着境况都难过了许多。相爷这般考虑,只怕是还有想要推姑爷一把的意思。季平看着虞青山伟岸的侧影,心想,老爷这是爱屋及乌,对姑爷还真是良苦用心啊。然而,他这感想刚冒出来,虞青山却是陡然变了副面孔。他看着褚晏骑马而去的背影消失成了一个点,忽地回过了味来。虞青山求证般看向季平“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子在刻意躲着我”他猛一琢磨,竟是发现除却褚晏来的第一天晚上,其余时间那小子竟是从来没主动在他面前出现过。就是刚才,那也是他今儿起得早,才看到了个影子。虞青山越想越不对劲,抓住季平“你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秋秋的事情,躲着不敢见我,这是在心虚呢”话刚落,虞青山就被自己这猜测给气了个吹胡子瞪眼。“不行,你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季平“”他收回老爷爱屋及乌那句话。城门。褚晏正在翻看这段时间的城门进出记录。随从瞄了其一眼,又瞄了其一眼,真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有些事情,其实吩咐他做就行了,像是在城门盯着人盘查这等事情,大人真的没有必要亲力亲为。再说了,这都到钦州、人虞相的眼皮子底下了,大人不去岳父跟前好好拍马屁,搁这跟他抢活算个什么事啊真是愁死他了。大人这是第一次做人女婿,到底还是没经验啊。还是说,大人其实就是因为不会拍马屁才来跟他抢活的随从灵光一闪,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原来大人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都说女婿是半子,这怎么当好一个女婿,其实也是门学问哩,就拿这拍马屁来说吧,那得拍得不着痕迹,方为上乘,在这一点上,他从小看他爹在外祖面前鞍前马后,也算是耳濡目染,颇有心得了。随从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只是旋即又想到自己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这刚升起来的那点子优越感啪叽一下又蔫了。哎空有一身功夫却无处施展。干的干死,涝的涝死城门外来了个推着板车的菜农,城门卫上前翻了翻那板车上的菜,确认没有夹带东西,之后负责登记的城门吏问了他姓名,看了村里开的凭证之后登记了就让其进去了。那人推着板车从褚晏面前过,褚晏瞥了一眼,这人带着个草帽,皮肤晒成了麦色,拖着板车时,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尽现,看得出是个经常干力气活的。像这等卖菜的菜农,大都进城时间规律。褚晏照例翻了翻昨天这个时间的城门进出记录,果不其然,这人的名字赫然记录在上,只是看到后面,他的双眸却是忽地微眯了起来。与别的菜农早早卖完了菜就回去不同,这人的出城时间却是在下午酉时。褚晏不动声色又打量了那人一眼,接着视线后移,随即解开了疑惑。那板车上的菜除了皮上那一层,大都不见有露水,叶子也有点蔫巴,不像是今儿清早才从地里收上来的。
怪不得那么晚才出城,这菜怕是不好卖。那菜农拖着板车走了之后没多久,季平就找了过来。他拱手,传话道“相爷让您回去一块用个早膳。”话毕,看褚晏的眼神却像是在说着自求多福。褚晏沉默。随从低着头幸灾乐祸,看吧,这就是不好好讨好岳丈的下场,鸿门宴来了不是褚晏垂眸,拿着册子的手骤然收紧,然后松开,将其递给了身边的随从,自己则翻身上马。随从抱着这厚厚的册子,面向褚晏离开的方向,双手合十,默默为其祈祷,接着一整个喜极而泣太好了他终于有活干,不用在这站桩了回驿馆的路上,褚晏面上都没什么表情,不见惶恐,也不见欣喜。他对虞青山的恨是真的,敬也是真的,可若说这两者到底各占几分,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不想见他。他下意识地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但奈何路再长,也终究会有尽头,没一会儿,驿馆便出现在了眼前。而与此同时,驿馆的厨房外,菜农帮着将菜给卸了下来,末了,摘下草帽走到这厨房的管事之人边上,悄悄给其塞了一小块碎银子,笑得谄媚“这些大人还要在这待几天啊,您看,这菜是不是多定点儿”负责采买的管事斜睨他一眼,银子照收,可面子却是没给。“去去去”他摆了摆手,面露嫌弃“那都是些大官老爷,谁稀罕吃你这青菜”做给官老爷吃的,他都是另外采买的新鲜菜。这一天一车的,那是做给底下人吃的,本来天天吃这玩意儿那些人就已经吃腻了,再加量,若是被人给捅到了大官老爷面前,他这差事还要不要了也就是他家菜便宜,他能从中多抽点利,这人莫不是还真以为是他这菜好吃呢真是心里没点数管事又瞪了菜农一眼,菜农也不气馁,仍旧是笑脸相迎“是是是,那您看这菜还能送几天呢您给小的透个底,小的去收菜,也好心里有个数不是”这还差不多,管事收回视线,摩挲了一会儿下巴,看在刚才那块碎银子的份上,指点道“你先准备个三天的吧。”他瞧着最近已经有随行人员在开始检修马车了,许是待不了多久了,启程离开估计也就是在这几天。菜农得了答案,高兴带上草帽,拖着空板车从后门离开,然后再绕回大路,行至路口时,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从城门那边回来的褚晏。菜农心中一惊,不过好在这位大人并没有看他,脸上瞧着也没什么异样,他松了一口气,连忙压低了草帽的帽檐,拖着板车快步离开。直到走出了颇远的一段距离,菜农估摸那人应该已经进驿馆了,这才心有余悸地往回看了看。谁料,这一眼竟是又教他看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他望过去时,那位大人坐在通体玄黑的高头大马上,停在驿馆前,似乎才刚收回视线之前在城门的时候,他记得这位大人就看了他好几眼,刚刚又菜农顿时心如擂鼓,拖着板车在城中七拐八拐,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进了一座巷子里的民房。“义父”他将板车扔在院中,大步推门而入,声音带有一丝明显的慌乱。“慌慌张张做什么都教你多少次了,做事要沉稳。”屋内正在擦拭剑身的中年男子手上动作暂停,开口便将其训了一顿。中年男子头虽然生了白发,可那双眼却是锐利得紧,“菜农”被其刀锋般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处,不敢动弹。中年男子眉头皱起,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将擦拭好的剑往前随手一掷,一道剑鸣过后,剑身落入了几步开外、斜靠在凳边的剑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