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6)
两人下楼的时候,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王姨和梁美云。梁美云弯着腰,正在客厅的长阳台上侍弄花草。
听见他们下楼的动静,她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两人:“小李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不好意思,夫人,打搅了。”
“没事的,你是昭炀和小庄的朋友,叫我阿姨就好。”
李硕应了一声,临出门时和梁美云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见。”
“哎,有空常来。”
梁美云最后的那句“小庄,晚上回来吃饭吗?今晚王姐烧你爱吃的椰子鸡”只得到了庄鑫烁一句含糊的“再说”。
两人走到车库,李硕被一整排的豪车闪了眼,有几辆甚至都落了层灰。李硕走过去,肉疼地拍了拍那辆红色sf90stradale的引擎盖,掀起一阵浮灰:“奢靡!浪费!”
跟这些豪车相比,庄鑫烁平常开的那辆x7就显得很低调了。
上了车,庄鑫烁把车内的空调打开,又递给李硕一张湿巾:“哥,你的车先放在酒吧,等搬完家我再送你去开。”
李硕点了点头:“行。”
李硕本来住在距离公司不远处的一栋公寓里,那是他爸妈买给他的成年礼物。和周煜白在一起之后,为了迁就他,李硕就搬去了周煜白家和他同住。
公寓长时间没住人,李硕约了一个从前常用的保洁阿姨先去打扫卫生,两人直奔周煜白的房子而去。
从庄家的别墅往市区走,必须要经过内环线的高架桥。这段高架常年拥堵,尖锐的鸣笛声在城市上空此起彼伏,李硕略有些烦躁,点了支烟慢慢抽着。
两人晃晃悠悠地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快要九点半。这个时间点,周煜白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周煜白是典型的工作狂,他就是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也要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李硕猜想,即便两人在昨天分手,今天周煜白也能装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照常工作。
李硕挑着工作日来,一方面是存了快刀斩乱麻的心思,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和周煜白再见面。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不想再听周煜白的解释和挽回。
人可以犯错,但错有大有小,有些能被原谅,有些不能。在他心里,周煜白已经被判了死立执,行刑前的忏悔不是真心悔过,只是出于对死亡的无限畏惧而已。
李硕的喜欢是真的,在感情的你来我往里,因着喜欢,他退让。他的一让再让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可见真心不是按两称,我给你多少,你也会回给我多少。
人们最真的心给了自己,爱情就是建立在繁花簇锦上的一场虚无。
入户门上安装的是开发商赠送的智能锁,李硕在门锁上验证了指纹后,走了,走了进去。
周煜白爱干净,家里总是很整洁,他的个人物品被周煜白收拾得妥当,找起来并不费力。
衣物是最好收拾的,三个行李箱就装满了,麻烦的是书房里他那一摊子家伙什。
推开书房门,书桌桌面上还摆放着他上回没临摹完的半幅兰亭序,最后一笔停留在“俯仰一世”的“世”字上。
庄鑫烁跟在他身后进来,瞬间双眼就被挂在两面墙上的字画给装满了。
“怎么样?这些都是我得意的墨宝。”
庄鑫烁不懂书法,但也能从这些飘逸的黑色线条里看出些行书的气韵。
他环顾四周,书桌右上方的墙面上挂着那副他曾见过的墨竹图,图旁盖着一枚“观自在”的印章。
昨夜的记忆往上涌,庄鑫烁微微侧过身,掩饰着自己不太体面的生理反应。
“哥!你真的好厉害!”
李硕被庄鑫烁真诚的夸赞和语气中的崇拜取悦到了,他翘着嘴角,说出口的话却很谦虚:“练了七八年了,总算有点形。”
“行了,收拾吧。”
单单是书房就整理出六七个纸箱,连带着三个行李箱和其他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庄鑫烁的x7是绝对装不下的。李硕在网上约了搬家公司,加了不菲的小费,搬运工三十分钟就赶到了。
等把所有的箱子装车,走出门时,李硕在指纹锁里上捣鼓了半天删掉了他的指纹。
失去这段亲密关系,李硕难过但又不那么难过。人与人之间缘分的来去,说破天,也就那么回事。
你来,我欢迎。
你走,那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
小庄一技能:倒打一耙
山猪吃不了细糠
搬家公司把所有的箱子运上楼,小时工的清扫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这套公寓只有六十来个平方,大开间,卧室和客厅用一扇古香古色的木质屏风做隔断,整套房子的装修都透着深沉浓郁的中式格调。
庄鑫烁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注意到客厅置物架上的几个造型可爱的磁州窑摆件,憨态可掬的小猫和小狗,还有一个经典的白地黑花鱼纹笔洗。很小很小的一个谎言
昨晚回去后,庄鑫烁正赶上家里吃晚饭。
庄镇山不在,饭桌上的气氛略微松快些,庄雁鸣难得晚上没有应酬,庄鑫烁进家门的时候,他正在客厅阳台上打电话。
看见他回来,庄雁鸣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算作打招呼。
庄鑫烁去一楼的洗手间洗了手,坐在餐桌边等开饭。
梁美云端着小料碗从厨房走出来,看得出来她因为庄鑫烁赶回家吃饭很开心,眼角的笑纹一道叠一道,庄鑫烁盯着那些纹路看了片刻,想起梁美云今年也有五十四岁了。
&r/>早些年她跟着庄镇山在工地上打工,庄镇山做水泥工,她在工地上开塔吊,都是粗活,辛劳在她脸上留下的印记后来那些价格昂贵的医美手段也没能完全去除。
梁美云关心着庄鑫烁,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又问他在公司吃饭吃得好不好。问完一句就瞥一眼他的脸色,见他没什么抵触才接着说下一句。
庄雁鸣从锅里捞出煮熟的鸡腿,一只放进庄鑫烁的碗里,一只放进梁美云的碗里。庄鑫烁用筷子戳着碗里的淌着汁水的鸡腿肉,突然说:“我想搬出去住。”
梁美云的笑意僵在嘴角,庄雁鸣掀起眼皮看向他:“原因。”
庄镇山的控制欲和亲缘观念很重,家里的每个成员都得按照他设想的轨迹生活,包括一家人必须都住在这栋已经不再崭新的别墅里。
他的这个观点,庄鑫烁觉得很荒诞且不能理解。
“没什么原因。”
庄雁鸣放下了筷子,食指指尖规律地敲击着桌面,庄鑫烁知道,这是他大哥发怒的前兆。
庄鑫烁抬起眼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庄雁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后重新拿起筷子:“先吃饭。”
本就安静的一餐饭因为庄鑫烁的这句话变得更加无声。
饭桌上陷入沉寂,汤锅熬煮时发出的“咕嘟咕嘟”声是宽敞的餐厅里唯一的声响。
吃过饭,王姨收拾餐桌时,梁美云还在餐椅上坐着没动,庄鑫烁分出一点余光去看她按压眼角的动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烦躁。
庄鑫烁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小天使喷泉旁点了支烟,烟丝燃烧时产生的光亮在黑漆漆的水里映出一点红。
皮鞋拍打水泥砖的声音响起,庄鑫烁回过头,看见庄雁鸣向他走过来。
“借个火。”
庄鑫烁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用手拢着,给庄雁鸣点了烟,烟雾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