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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东西有一半是从墨西哥海运过来的,上线是谁只有玛拉知道。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其实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我只追求刺激,寻找与我灵魂相通的人才是我人生的乐趣,当然了,包括被你追逐。”
“……”林知节眼神微动,“烟花工厂跟玛拉通报消息的是不是季卫民?”
唰——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俩人抬头注视着彼此,林知节全身寒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坤帕。
他想知道的那个人,害死父母真正的凶手,让他童年回忆变得痛苦的真相,弥补不回来的遗憾,就在此刻化为一口气闷在心里。
火光照亮了灰暗的天空,无数遍的呐喊声求救声朝他迎面撞来,黑烟滚滚的浓烟里,父母在海边牵手散步的背影与燃烧的火苗相重合,被烧焦的人体卷了起来。
——不要!
——别走!你们回来!
林知节冷汗直流,后腰抵在椅背上疼得发麻,呼吸急促起来,他在寂静无声的审讯室里听见了那十三名警察的嘶喊,听见了身为狙击手的母亲飞奔向爆炸中心时的哭声。
“林羡!你在哪儿啊!”
“警号02168,林羡,发现目标,无法撤退!现准备击毙目标人物,陈司平。”
砰!
砰砰砰!
警笛声响彻整个天际,狂风骤然吹起,工厂上方绽放着五彩斑斓的烟花。
“小序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陈叔叔,这位呢是你爸爸刚收的大徒弟,叫张方明。以后哥哥和叔叔会经常给你带零食,你要听话,快来叫人。”方雨檐半蹲在地上,抬手擦了擦他在海边捡完贝壳湿透的头发。
落日余晖洒下,他仰头看向站在小院子里的陈司平和张方明,冷冰冰又硬邦邦地说了句:“你们好。”
轰隆,雷声抵达,穿进林知节的耳中。
坤帕见他面色苍白,歪头讥笑:“你觉得呢?会是季卫民吗?你想是他吗?”
林知节揪紧衣摆:“我问你是不是他!”他此时仿佛一只受惊的鸟。
沉默。
坤帕语调轻佻,仿佛事不关己,又十分期待林知节的反应,吊足了胃口,才说:“不是。”
林知节攥紧拳头。
坤帕继续说:“你其实不想听这个吧?你想听的,是不是陈司平?”他笑得没心没肺,捂着肚子笑着拍向桌子。“林序!你想得没错!就是他!哈哈哈哈哈!陈司平——”
他似乎很满意林知节的表情。
如同挨了一记闷棍,敲得他头皮一炸,响雷轰地滚至头顶,全身僵硬。
“林羡以为陈司平是他最忠诚的下属,你以为陈正是你最依赖最信任的朋友,结果呢?哈哈哈哈!你重蹈覆辙,跟你父亲一样,都看错了人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真可怜!可怜虫啊!”
监控室一片哗然,徐常务猛地摊坐在凳子上。
熊忠义倒吸一口冷气,黎乾不敢吭声。
众人为之震惊,没了声音。
那是场惊天动地的瓢泼大雨,桂西的雨季,来了。
·三合一·
三合一
转眼间, 雨声渐渐覆盖整座建筑。乌云似乎裂开无数道口子,倾泻而下的不止是轰鸣作响的雨,还有林知节心中崩塌的信念, 再也支撑不住,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雨瞬间凝聚成刀刃,在他身上捅出了成千上万的窟窿。
监控室里的三人噤若寒蝉, 细微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徐常务挪身再次看向屏幕,凳子滋啦一响。
“要带他出来吗?”黎乾严肃地问道。
“我看还是先让他出来, 等状态好点了再审吧?”熊忠义叹息一声, “我就搞不懂干什么非要一个有创伤应激障碍的人独自去面对犯罪嫌疑人!现在已经知道了是谁传递的消息, 玛拉的位置也知道了,明天再让人审嘛!”
徐常务凝眉:“心理上的障碍那就从心理去克服!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 别说回海路仄,以后但凡发生点儿什么人质劫持的事件, 他还是会有激烈的反应。药物治疗不起效,那就进行心理干预!”
俩人一时哑口无言, 只见屏幕里的林知节忽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坤帕。
林知节眼角余光瞥向他,胸闷头晕等症状随之而来, 欣长挺拔的背影显得那么的无力。
他在脑中反反复复想了许多的话, 最终哽在喉间。
“没想到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大开眼界啊, 小林警官。”坤帕双眼微眯,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双臂交叉,仰头倚在靠背上嗤声大笑。“陈正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 那眼神简直是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干掉了我场子里十七个打手,纯粹就是为了玩儿命。他太单纯了,就是为了想让我看上后博得接近玛拉的机会。那心思我一瞧就知道,他比你好懂多了。我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看他混迹拳场,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放弃的,结果意外发现他比我想象中坚持的时间要久。”
“在那种地方有这样的乐子可不多见,所以我把他带在身边,然后直到你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顿了顿,咧嘴道:“林序,你比他更疯,你才是那个能和我灵魂相通的人!我欣喜若狂,你懂吗?”
“知音难觅,他们不了解你,我了解啊!千里马常有,可伯乐不常有,我就是你的伯乐,你应该庆幸有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