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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节怵了会,说:“张方明是我爸收的第一个徒弟, 他跟着我爸出警, 从实习到正式成为缉毒警的一员。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不过从来不进门。有什么事情或者等我爸的时候只在小院子里等, 我跟他不算很熟。”
“他和李长游看起来挺熟的。”
“李树英和我爸是大学同学, 后来去了一个单位, 在那儿遇上了季卫民。李长游父母殉职后,他被送到了福利院。张方明经常去看他, 可能受过李树英的恩惠吧。”
裴也眉梢一顿:“那他和季支队……”
“我去缅边前在学校见过李长游几面,因为要做卧底的身份, 两年里没回过学校,再后来就是回到了海路仄, 他也跟着我来了。”
“不是说,你和季支队为了争抢人材培养才把请他来的吗?”
林知节微笑:“也就你好骗。”绿灯亮了,他加快车速。“估计是季卫民把他捡回去养了吧, 我也是才知道他俩的关系。”
裴也这才晓得局里上上下下传了个遍的话都是假的, 他还信了。
只是为刚才林知节说的那番话感到难受, 明白了李长游为什么要跟着林知节。而自己却无法感同身受, 情绪渐渐低落。
李长游父母双双因公殉职,能理解他的人, 恐怕只有林知节了。
所以俩人在一起谈话时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收网那天,张方明为什么要那样做?”裴也问。
林知节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那季卫民到底是不是围剿行动透露给玛拉消息的内鬼?”
“……”林知节神情凝重, 车辆进了别墅区。
……
另一边,酒店内。
李长游洗完澡出来,看着窗外的夜景一愣,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他坐在床头紧盯着合照,随后躺在柔软的单人床上将照片放在心口。
记不清是第几次了,他对着照片里的人撸过。想想自己都感觉很变态,又想真的要离开他的话,恐怕真的会躲起来偷偷哭鼻子吧。
起初他不让林知节去,现在是他自己想去桂西,张方明的意图那么明显,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拿季信当枪使,拿季卫民做诱饵。
落地灯忽闪忽灭,他伸手按了又关,关了又开。
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竟梦到了那年夏天穿着校服的季信。
风过树梢,他房间里的窗户正好对着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夜晚风大,一吹便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雷雨天更是夸张,似乎那闪电一劈,就把树分成了两半一样,所以他老爱半夜爬起来偷偷跑进季信的房间。
随着年龄增长,俩人到了青春期。季信比他高出许多,体格也相当大。他脱下来的短袖套在李长游身上就如同挂了个床单,显得那时候的李长游特别的弱小。
“如果晚上做噩梦了就来找我。”他说。
李长游拎着衣摆有些为难的样子,青春期难免会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特别是早晨睡醒之后。
要是再去他的房间跟他一起睡觉,清晨起床一定很尴尬。
“怎么了?”季信似乎看出来他的顾虑,他抬手揉了揉李长游的头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哥也是这样,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能自己控制了。”
他羞涩地低下头,想着塞进脏衣篮的那条内裤,突然也没那么尴尬了。
季信说:“害怕打雷也可以过来,门没锁。”
李长游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他的门就没锁上过,因为他知道,那个小朋友会自己光着脚抱着枕头来找他。
上了高中以后,那小小的单人床再也容不下两个人的身形。
季信眼里的小朋友发育得很好,某日早晨起来,他看见李长游长胳膊长脚的搭在床沿,他就想过是时候该买一张双人床放在家里了。
他睡眼惺忪地从季信房间里走出来,季卫民看着他一脸慈爱。
“糊涂虫今天又睡迷糊了吧?洗洗手快来吃早餐!”
李长游看着餐桌前的季卫民端着清粥,边翻报纸边剥咸鸭蛋。季信拉开椅子放下勺羹,在他坐的位置旁边放了杯热牛奶。厨房里,那个女人笑盈盈的出来催促他洗漱。
这一幕幕使他感到温馨的同时心里隐隐刺痛。
多么美好的一家三口啊。
他向往已久的亲情,明明就在眼前,可为什么还是感到空虚?
他端起碗喝了口粥,低头的那一瞬间,季信和季卫民将剥好的咸鸭蛋放在了他面前的碟子里。俩人同时看向碟子,季信将季卫民剥的咸蛋挑了出去。
季卫民啧了声,笑着说:“得,你哥这人占有欲太强了,我剥的就不行了吗?吃个咸鸭蛋还给丢出去了。”
他微微一怔:“谢谢哥,谢谢季叔叔。”
哐哐——
很急促的哐哐声。
李长游猛然惊醒了,回忆被打断。他的手机已经震动了许久,橘黄的灯光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来到深夜四点半。
他拿起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属于一个人——季信。
手机再次震动,他捏着照片不知所措,急忙塞进了枕头下方。
开门的一瞬,季信不似往常一样夺门而进。他站在门口,说:“户口本还你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