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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媛端着刚煮好的面条走过来笑着说:“我要是小序我也挂电话,大晚上人孩子都要休息了,白天办案本来就累,你还一直叽叽喳喳唠唠叨叨个没完,他能不烦吗?再说,你提陈正干什么?”
楚天霸拉开椅子坐下,剥了颗蒜咬上一口含糊道:“我是看下雨了,这种天气他的腰肯定会疼,担心他不好好吃药。而且我也没提陈正啊,我是怕他因为腰伤会想那件事。”
“我看你就是瞎操心,小序现在待在海路仄挺好的。这才多久时间?你又要他到处调来调去呀?再回到边境那边?那可真别了,好不容易调到你手底下,再让他给跑了,还去桂西做什么买卖黑器官的卧底,别说腰了,到时候人都回不来。我拿什么跟他父母交代?你听我的,别管他了,让他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近电视上天天报道海山那所学校的进展,他的压力本来就很大了,我还等着他回家来看我呢。”江媛煎好鸡蛋,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想烦他什么。”
……
林知节看着陌生号码归属地眼神一滞。
——082-627388 桂西
“林序,是我。”
听见声音的一瞬,他便知道是谁了。
这个人是他以前在桂西的上线,也就是红色线人,俗称卧底。
那个时候,为了查人体器官走私的案子,俩人曾一起卧底在边境线。器官贩卖团伙打着以跨境工作,诱骗受害人至缅边,勒索干净身上的财物后将其杀害,取出人体器官进行跨国走私贩卖。
犯罪集团盘根错节,密网遍布整个边界线,乃至延伸到国内,长达七八年的时间,光每年失踪人口就达到了几万。
如果能侥幸逃脱,身体也一定不是完整回来的。
为了打击犯罪分子,将整个犯罪体系瓦解冰消,桂西成立专案组,从学校挑选心理素质和体能极强的人去往缅边卧底。
林知节就在这其中。
如果有什么词来形容那一段时光,大概就只有绝望两个字来得最贴切。
看不见希望,他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林知节脚步一转,靠着栏杆瞥向玻璃门里的裴也,眉目间似乎有些复杂,沉闷的雨滴落在草地上,也砸向了他的心。
很快,听筒里再次响起声音。
“最近好吗?”
“挺好的。”林知节抬起手臂搭在栏杆上,看见裴也坐在地毯上吹干头发后叠起了衣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身型还挺小一只的。
“新闻我看了,那案子棘手吗?”
裴也站起来,眼角余光瞥向外面的林知节,俩人视线骤然相交,他心虚地急忙转过身。
他好像一直在看我?
在和什么人打电话,聊了这么久。
梁秘书此刻从走廊拐了进来,见裴也跟个小偷似的眉头一皱:“裴总,您又想偷听林警官打电话了?”
裴也急忙从他身前挤开:“你别胡说,我没有。”
“……嗯,没有,就是都写在脸上了。”梁秘书说,“裴总,您有时候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我们在还没有摸清楚林警官之前,我建议先别轻举妄动,以免吓到人家,直接搬走。”
他脚下一顿:“那你说该怎么办?”下意识脱口而出,裴也又看向门外的林知节。“我表现什么?”
“林警官看起来不像是gay。”梁秘书一脸认真。
裴也一听急忙把目光从林知节身上收了回来:“我也不是!”
梁秘书:“我知道,您只是单纯的……想偷看……林警官。”
“我没有偷……”他顿了顿,差点儿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你找我干什么?”
“夫人的电话,找您呢。”
“……”啪地一声,门被裴也关上了。
目睹这一切的林知节对上了梁秘书投来的眼神,他站在里面礼貌地朝他微笑点点头,随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有点儿,线索太少,年代太久远了。”林知节说。
“确实,那个时候也没有监控什么的。”那头停顿一下,“我听楚局说,你住的房子着火了,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我这有套房子,空着也没人住,我在桂西回不来海路仄,你愿意的话,可以去里面住。先说好,我不收你房租,你别急着拒绝我,考虑一下吧?”
林知节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说:“我有住的地方了,暂时……不太想搬家。”
“这样啊——那还挺好的,对了,前些天桂西警方破获了一起枪|支走私案,里面有个人,我觉得你应该有兴趣了解一下,我把他的档案录入系统了,你抽时间看看?”
“谁?”林知节问。
“前走私集团组织的地下打手,就是你当时所在的缅边老乞窝点的那个人,坤帕。后来我们在查他的时候,发现他在家里私藏了许多枪|支弹药,还有一些文件。文件我也一并上传到系统了,他们当时接到上线命令,其实要绞杀的人……是两个人。”
林知节蓦地垂下手,他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冰冷的手机,直达他的耳膜。感觉一切都在旋转,眼前忽地浮现出地下暗室的画面。
成排的铁钩上,挂着剥离的人皮,绿头苍蝇密密麻麻地落在上面,塑胶里装的,是抽干空气的尸体。
那是分离人体器官的现场,地上淌着血水,流向下水管道。在阴湿肮脏的污水中,爬满了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