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节（1 / 2）
&esp;&esp;士卒碰面彼此间往往从今日的伙食，或询问对方出巡否，逐渐转移到：你今日完成军中任务否？
&esp;&esp;没有？
&esp;&esp;那赶紧咳两声，莫要耽误了。
&esp;&esp;咳嗽四起的第三日，幽州军建起了“病疫营”，将军中一部分“病卒”从大部队中剥离，特地安置到距离大军两里地外的位置，同时发散人手到周围寻草药，将草药熬煮炖水以抑疫病。
&esp;&esp;幽州军此番动静不小，隐藏在暗处的斥候皆看在眼里。
&esp;&esp;又是两日后，又一批“病卒”脱离大部队，同样去了病疫营，原本两百人的病疫营迅速扩张到八百人。
&esp;&esp;同日，病疫营不远有士兵开始挖土，同时也有士卒点起火堆，火堆一连烧了数个时辰，看着像是在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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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沉猿道关内。
&esp;&esp;“报！”荆州士卒匆忙入内。
&esp;&esp;厅里正在饮酒的中年男人抬头，但见他面如獬豸，端是一副威严气派的长相，他是丛六奇派驻沉猿道的武将方冈，方冈此人孔武有力，号称有百夫之勇。
&esp;&esp;匆忙入内的士卒打断了堂中的饮酒寻乐。
&esp;&esp;“何事禀报？”方冈震声道。
&esp;&esp;士卒拱手，“方假节，方才斥候来报，沉猿道外、那批已先行脱离大军的幽州兵卒集体挖土坑，并以木柴点火，状似焚尸。”
&esp;&esp;话落，堂中不少人哈哈大笑。
&esp;&esp;“看来幽州军中已然一片兵荒马乱。”
&esp;&esp;“疫病如虎，却又无色无形，就算那霍霆山乃神将转世，又兼有拔山之力，也休想凭一支哀兵残将多不胜数的军队获胜。”
&esp;&esp;“说起来，还是多亏周毒周先生才思敏捷，方有此等惊天妙计。”
&esp;&esp;“那是。北公孙、南周毒，你当真以为此话是旁人随口一说，不过尔尔？”
&esp;&esp;“嘿，这不是以前只闻周先生名声，未真正见识到其厉害之处嘛？如今周先生露的这一手，着实令我拜服。”
&esp;&esp;“再静待些时日吧，现在幽州军尚有精力焚尸，等他们通通病得起不来之际，就是我们行动之时。”
&esp;&esp;堂中众人议论纷纷，皆道胜券在握。上首的方冈心情大好，让斥候再探后，命人去取美酒，“拿五坛裴氏佳酿来，今日不醉无归！”
&esp;&esp;听闻是裴氏佳酿，在场不少酒痴精神一振。
&esp;&esp;尝过裴氏佳酿的，着实很难再对旁的美酒钟情，但和裴氏佳酿滋味一般美妙的，还有它的价格。
&esp;&esp;一坛二十两，且只在长安售卖，其他州一概不售。
&esp;&esp;有精明的商贾从长安进货，运到其他地方高价倒卖，这番操作下来，一坛裴氏佳酿的售价可远不止二十两。
&esp;&esp;如今饮得起裴氏佳酿的，赫然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esp;&esp;美酒很快端来了，五坛佳酿方冈自留了一坛，其余四坛皆派给下首的众位。他亲手揭开酒坛封布，浓郁醇厚的酒气霎时飘了出来，方冈深吸了一口气，迷醉不已。
&esp;&esp;沉猿道是个天险，加之如今幽州军都成瘟鸡了，更无什可担心的。
&esp;&esp;继续饮酒。
&esp;&esp;酒过三巡后，忽然有人道：“我听闻裴氏佳酿的创造者裴夫人艳绝天下，不仅容貌出尘，更是德才兼备，香皂、佳酿，乃至长安盛京阁内大批量售卖的冰，皆是此人一手运作。”
&esp;&esp;有人笑着捻了捻自己的小羊胡子，“传闻霍幽州对这位裴夫人极为爱重，连之前去北地都得带着她，这回南下讨伐咱们荆州一定也不例外。”
&esp;&esp;“等击败了霍霆山，那位裴夫人或者可以请到我们军中来。”
&esp;&esp;方冈眯了眯眼睛，“倘若她能在疫病中活下来，以后我保她继续锦衣玉食。”
&esp;&esp;至于如何保，在场的男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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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幽州军营。
&esp;&esp;霍霆山看着面前的支支吾吾的小儿子，不耐烦道：“霍二，让你汇报个情报，你闪烁其词半日。这是长了舌头就只会尝个味道，旁的都不会了？若是这般，切了也罢。”
&esp;&esp;霍知章心里发苦，再次将秦洋骂了一顿。
&esp;&esp;斥候这一块原先是秦洋负责的，但方才他碰到对方，秦洋主动提起他之前欠下的人情，说是有一事相求。
&esp;&esp;当时他尚不知人心险恶，想着欠了人情总归要还的，遂也没问是何事，先行一口应下。
&esp;&esp;对方的请求适度，只不过让他代之转述一件斥候探得之事罢了。他那时觉得小事一桩，用于还人情还有点占了对方便宜。
&esp;&esp;然而等他听完具体事况，他只想反悔再骂人。怪不得方才他答应后，秦洋瞬间如释重负，那家伙是轻松了，可这包袱如今压在他背上啊！
&esp;&esp;“父亲，我和您说个事，您莫要生气。”霍知章低声道。
&esp;&esp;霍霆山没说话，只是瞥了儿子一眼。
&esp;&esp;霍知章咽了口吐沫，声音又小了一个度，“父亲，方才斥候来报，沉猿关内正在兴土木，据说是将一处旧的阁楼重新翻新，并将之命名为‘赤鸾苑’。”
&esp;&esp;霍霆山眉梢微扬，“这阁楼建于何处？”
&esp;&esp;既能令斥候来报，这赤鸾苑定然不简单，莫不是建于高处，方便瞭望？
&esp;&esp;霍知章：“……假节府中。”
&esp;&esp;霍霆山皱起长眉，没明白这所谓的赤鸾苑在府中，还有什好汇报的：“你吞吞吐吐大半日，就想说这？”
&esp;&esp;霍知章硬着头皮继续道：“方冈扬言，等大胜幽州军，摘了父亲您的首级后，便将母亲请入赤鸾苑中。”
&esp;&esp;他越说越小声，哪怕故意模糊了用词，将“囚”换成“请”，后面一些难听的也未说，依旧能感觉到厚重的威压和寒意扑面而来。
&esp;&esp;寒冬忽至，冰冷刺骨，林中打盹的斑斓猛虎睁开了嗜血的兽瞳。
&esp;&esp;霍知章后背出了一层毛汗。
&esp;&esp;他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心里再次将秦洋那老狐狸骂一顿。秦洋这家伙比他年长十多岁，亏得他还做这种坑害后辈之事，真是不要脸。
&esp;&esp;男音低沉，无波无澜，“阎王未喊他，方冈这厮倒是急着去报到。”
&esp;&esp;霍知章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