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天上月和地上泥过得最差的炉鼎(2 / 7)
的,所以这几天我动不了,你也必须照顾我。”
袁瑾点点头,然后转身从门口出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过头笑了一声,“江嗣己?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江嗣己散漫道:“是的,咋了?”
袁瑾轻笑出声:“这几日我对你也算有个了解了,你这么懒得一个人,会亲自去照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收起你花言巧语的嘴巴,我不会信的。”
过了好久,他才听到江嗣己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哦,我确实没怎么照顾你,就把你搁到地上算了算日子,在你醒来之前把你放到了床上。”
袁瑾默然,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而在袁瑾缓缓抬脚准备离开之时,江嗣己语出惊人,将袁瑾轰了个五雷轰顶,“也许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呢?儿子?”
袁瑾猛地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江嗣己的面容,心脏迅速跳动起来,那个之前多次的猜想此时此刻似乎已经给出了证明。
江嗣己就算不去看他也知道袁瑾听了他的话之后脑海里会如何的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因为江嗣己很清楚,在他还是袁瑾、还叫袁瑾的时候,他有多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多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扔下。
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他自己,所以对于这个眼前的“袁瑾”——小时候的他,他几乎跟猫戏耗子一样,轻轻松松就拿捏了他的心思。
对上袁瑾震惊、怀疑,一瞬间通红却又憋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神情,江嗣己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可是他现在不能去心疼他——他也想好好心疼心疼自己,去抱一抱这个从小艰难地活着的自己——可是他不能。
他欠了一个人太多,多到他必须用尽余生去偿还,可即便如此,还是偿还不清。
江嗣己闭上眼睛不去看袁瑾,翻了个身朝身后的袁瑾挥了挥手,道:“你的去留,我不干涉。可我仍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呆着。”
——因为在他身边,他可以护着你。因为这段时间,一定会有人想要你的命,而想要你的命的人,来自于你心心念念的“母族”。
果不其然,袁瑾在门口踌躇犹豫,最终脚下步子一拐,他几乎是飞扑到江嗣己床前,字字锥心、句句泣血地质问江嗣己:“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把你丢下吗?”
江嗣己睁开眸子看向袁瑾,眼神清清冷冷的,不含任何其他的欲念和杂质,纯澈无比,他的嘴巴动了动,最终选择了欺骗——“因为我护不住你,因为你娘被人陷害尸骨无存,因为、因为……!”
江嗣己似是怒极了的样子,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而是猛地翻了个身,用身上的被子将自己周身全然包裹住,从被子里响起的声音闷闷地,听起来似乎是哭了,“你也看到了吧?我连自身都难保,如何能护得住你?”
江嗣己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爹是个双性炉鼎,说出去,你的脸上有光吗?”
袁瑾被狠狠地触动了,他急忙想要上前拉住江嗣己的手安慰他,却被江嗣己闪身躲开,尽管他的心里全都是犹豫和怀疑,可是他实在是太渴望、太渴望了……于是即便前路未定,大雾弥散,他仍然选择去相信。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他选择相信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江嗣己身体上的共同点实在是太多了,说他们两个没关系,但凡是看过他们两个身体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
他无措地站在床前,急得眼泪都开始往下掉,“不是的……不是的……父……父亲……”袁瑾结结巴巴地开口唤道,脸色通红一片,神色焦急却又羞赧。
江嗣己没忍住嗤笑一声,内心感到十分好玩,袁瑾立刻听出来,紧张的神情陡然一顿,转而怀疑地盯着被被子包成蚕茧的江嗣己。
江嗣己几乎是笑出声的那一刻起就后悔了,大意了,这个时候的他可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度拉满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然后道:“哎,儿子,叫一声爹爹给我听听。”
“你……!”袁瑾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情不愿。
江嗣己语调立刻阴沉了下来,失落又失望,充满了自怨自弃,“算了……毕竟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就活该孤家寡人一辈子,护不住妻子也护不住亲子……”
袁瑾急忙道:“才、才不是呢!”
江嗣己发出一声闷闷的疑惑:“恩?”
袁瑾上前一把掀开江嗣己的被子,拉着江嗣己的手,看着江嗣己完全不似作伪的失落和自责,磕磕绊绊、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爹……爹爹,你也只是迫于无奈而已……”
江嗣己目含泪光,怔怔楞愣地看着袁瑾,袁瑾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坐立不安,索性一甩手,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去处理!我先去处理事情!”
袁瑾飞快地跑到门口,临了不放心,掉头过来看着江嗣己,一字一句叮嘱道:“你就在床上不要乱动,我去去就回来!”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给我好好活着就行!”
江嗣己一愣,然后勾起唇,眼眸弯弯,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他笑的很灿烂,袁瑾一时有些看呆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袁瑾双手双脚同方向慌乱地离开了原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男人,比女子还要美上万分不止,如此容貌,又是如此的双性身体……袁瑾心里叹气和心疼,他的爹爹如何能不叫人惦记。
看来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住自己的爹爹,然后为自己的娘亲报仇。如果不是那些坏人,自己怎么会辗转各地奔波逃命,又怎么会落得与狗抢食的境地……
那群人实在是该死!放着好日子不过,好的修炼路子不走,非要强抢民男,干着偷鸡摸狗、烧杀抢掠的腌臜事,去破坏人家本来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他一定会杀了这群人!
不过,还有……他爹也太弱了……他娘一定很辛苦,嫁给了这样一个众修士眼里的大补神器,还要守着这样一个宝贝疙瘩,没用的阿爹!
看着袁瑾离开的背影,江嗣己在心里默默地跟他道歉,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跟他自己道歉——
对不起啊,还是利用了你,利用你来给怀柔坚的死报仇,所以这一次,就不让你再遇到怀柔坚了,接下来的一切,就继续让他这个江嗣己、原来的袁瑾去经历吧。
对不起啊,小江嗣己袁瑾,利用了你对这个世界仅存的唯一的信任;
对不起啊,大江嗣己,这下算是、彻彻底底地……背叛了你自己自由的意志,将你牢牢地拴附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让你丧失了人格的独立性。
对不起啊,江嗣己……真的真的、十分抱歉啊。
江嗣己眼眶陡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隐没在发间,像是连串的珠子连绵不绝。他在床上又哭又笑,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疯了一样。
可是他没有选择,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这是他欠的、他欠下的债,他必须偿还。
怀柔坚,我有点恨你了……怀柔坚,江嗣己有点恨你了。
怀柔坚啊……你怎么、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袁瑾说到做到,果然将江嗣己照顾得很好。
然而江嗣己在一次袁瑾低头给他整理背角的时候,他无意间瞥向袁瑾的脖颈,目光顿时一凝,江嗣己声音有些凝重:“你的玉佩呢?”
袁瑾愣了愣,看向江嗣己的目光中怀疑又少了几分,他道:“当了,这几日的花销都是它的钱。”
江嗣己低低说了一句,“坏了。”便从床上撑着手臂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