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1 / 1）

&esp;&esp;银剑落于斐守岁手中，他浅观剑身，笑着对准了花越青。

&esp;&esp;“照你方才之言，若没有虚词，此剑你该认得。”

&esp;&esp;银剑受了召唤，跟随着盈亮。

&esp;&esp;花越青后退身子，怯怯点头：“哪里能忘呢，这辈子下辈子都记得。”

&esp;&esp;“好，”斐守岁拉过陆观道，“先救人，狐妖之毒不可慢。”

&esp;&esp;“嗯？大人怎知？”

&esp;&esp;斐守岁转身，面见陆观道逐渐发紫的唇瓣：“我不瞎。”

&esp;&esp;“狐毒是狐毒，不过小人的毒对补天石大人来说不值一提～”

&esp;&esp;“哦？你的意思是不救？”长剑一侧，直直地冲着花越青。

&esp;&esp;花越青努努嘴：“我又没说错，不然补天石大人那还会这般冷静？”

&esp;&esp;一说再说，每一句都离不开“补天石”三字。

&esp;&esp;冷香，血，还有四周退散开的怨气。

&esp;&esp;斐守岁垂眼：“补天石也是石头，垫脚卧沙皆由他来选，你再怎么念叨也与他本身无关。”

&esp;&esp;陆观道一字一字听进心里。

&esp;&esp;“再说，明明是你有求于我，想必也知道我的墨水能藏凡人魂魄。要是我哪一天见到了北棠姑娘，将她的魂魄融于画笔之中，花越青你该如何？”

&esp;&esp;花越青嗤鼻。

&esp;&esp;“快救人！”斐守岁怒吼。

&esp;&esp;剑尖掠过狐狸毛，花越青已无处可退，身后是滚滚怨念，没有边际的黑夜，他只好起身走向陆观道。

&esp;&esp;碎嘴道：“我救还不成，别生气嘛……”

&esp;&esp;白狐狸虚弯着脊背，看到陆观道的手流血不止，手背已发白发僵，他便一步一步变大狐狸身子。

&esp;&esp;最后走至两人面前，已然长成了半人高的巨兽。

&esp;&esp;狐狸毛很飘逸，酷似黑夜打更人的一盏纸灯笼。

&esp;&esp;“手给我咯。”白纸灯笼甩甩尾巴。

&esp;&esp;陆观道很不情愿将手给他，谁知花越青这厮先是看了看，然后趁着陆观道不注意狠狠咬了上去。

&esp;&esp;狐狸尖牙扎进伤口，硬生生挤出鲜血，花越青龇牙咧嘴好不用力，仿佛在用毒牙，以毒攻毒。

&esp;&esp;斐守岁见此正要挥剑制止，白毛狐狸一档手，退开了银剑。

&esp;&esp;须臾之后。

&esp;&esp;花越青松开嘴，便是骂娘：“呸呸呸！”

&esp;&esp;见陆观道的手已止血，唇瓣也不再发紫，斐守岁就将银剑收起。

&esp;&esp;听花越青扒拉着嘴，口无遮拦：“我的天爷！活见鬼，死见不着老太奶奶！这血真够腥的！比海边渔民晒的黑布条条还要腥！”

&esp;&esp;血……

&esp;&esp;斐守岁注意陆观道，自然感触到身边比怨念还重的香。

&esp;&esp;又是这股香，在梧桐镇时救人，在海棠镇时也出手，原是炼化的补天石。

&esp;&esp;不过万年前女娲补天，究竟是留了多少石头在人间。

&esp;&esp;蛇身的女娲娘娘……

&esp;&esp;那条蛇尾，便是提醒。

&esp;&esp;但斐守岁愚钝，竟要有人将真相递上来，他才知晓。已经不再惊讶了，就算是补天石，就算是镇妖塔，斐守岁都放宽了心，既被引入了棋局，那就好好走下一步。

&esp;&esp;心思至此，斐守岁朝陆观道伸出手。

&esp;&esp;“走罢。”

&esp;&esp;花越青呸着血，笑着跟在斐守岁身旁：“咦？大人不想知道别的了？”

&esp;&esp;斐守岁冷然：“哦，依你之言，你可说？”

&esp;&esp;“哎哟！我这贱嘴！”

&esp;&esp;花越青灰溜溜地靠后，“说不得呀，说不得的。说了就要发配去极北，或是去昆仑山下，做那心中只存大义的妖仙。”

&esp;&esp;“这成仙了多寂寞，成不得，成不得，还是山野狐妖来的痛快，成不得仙，成不得……”

&esp;&esp;白狐狸一刻不停地碎碎念。

&esp;&esp;陆观道在旁自始至终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愣愣地凝望斐守岁的背影。这会儿不是他主动牵了手，是斐守岁拉住了他，仅是手腕，温热于此慢慢攀爬。

&esp;&esp;伤口在愈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

&esp;&esp;耳边是小孩骨蹦蹦跳跳之声。

&esp;&esp;陆观道踉跄着走到斐守岁身旁，也不管还有一只明晃晃的灯笼狐。

&esp;&esp;他道：“我本是想着出幻境告诉你。”

&esp;&esp;注意着斐守岁的表情。

&esp;&esp;“只怕你丢下我，我一人在这儿……”这儿又能怎么样呢。

&esp;&esp;陆观道煞了这句，复说：“不是骗人，不过……”

&esp;&esp;好似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干脆闭上了蠢嘴，当成个飞不起来的呆子，蔫蔫地垂下尾巴。

&esp;&esp;花越青在后嘲笑道：“这为人处世啊，最忌讳撒谎咯。”

&esp;&esp;“那怎不见你赤诚？如若不撒谎，北棠姑娘会落得如今下场？”是斐守岁。

&esp;&esp;此话了。

&esp;&esp;沉默去一石一狐。

&esp;&esp;斐守岁又说：“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赎罪，还不是牵着手不肯散了。谎已说，下不为例。”

&esp;&esp;后头一句是对陆观道之言。

&esp;&esp;陆观道听了，双目一亮，头上的枯草都鲜嫩了不少。

&esp;&esp;“但是……”

&esp;&esp;但是什么？

&esp;&esp;陆观道立马收回笑脸。

&esp;&esp;“与人还需心交心，不然总有隔阂。”还是说给陆观道听。

&esp;&esp;循循善诱，谆谆教诲。

&esp;&esp;一点点拉着陆观道走出名叫镇妖塔的沼泽。

&esp;&esp;漆黑的夜，浓稠的幻境，斐守岁打头走着，身后的人儿睁大眼看他。

&esp;&esp;“明白没？”

&esp;&esp;拉了拉手，试图拉动僵着不动的魂。

&esp;&esp;斐守岁那双眸子，好似有了陆观道，却又有好似朦胧，比幻境更加混白的视线，如何才能让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