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六、继母儿子(39)(1 / 1)
“没错。”
江平扬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薛薛柳眉上挑,搭着她狭长的一对凤目,更添凌厉。“为什么?”
“我用那笔钱,买断了和他们那对母子的关系。”
闻言,薛薛一愣。
虽然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很快就将之否认掉了。
江平扬是个重情的人。
尽管在多数时候他看似跟每个人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显失礼却也不过于亲昵,但只要被他放进心里,江平扬就会记着念着,哪怕对方或许根本不值得。
也因为这样,他虽然渴望收获感情,却更倾向用淡然的态度来处理人际关系。
但家人绝对是个例外。
哪怕江怀德几乎把心思放在研究上,哪怕丁柔和江安扬仇视他,对江平扬来说,这些人依然是家人,在他心底占据了举足轻重地位的家人。
也是到彻底调查丁柔和江安扬的资料后薛薛才知道,江安扬当初能以中上的成绩取得全额奖学金的交换生资格也有江平扬的帮助在里面。
这样一个男人,要他主动断了和丁柔与江安扬的联系,薛薛以为会是一个艰巨的挑战。
是以她早就开始计划这件事。
在薛薛看来,如果要圆满达成委托者的要求,必要条件之一就是把丁柔和江安扬这个不确定因素驱离生活,而且得是彻底的才行。
要不若哪天给了他们翻身的机会,这对母子檔肯定会贼心不死的继续作乱。
薛薛以为这是需要从长计议的事,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因为成功让薛万贵看清丁柔的真面目且将江安扬赶出公司而有所松懈,没想到现在江平扬会对自己说,他已经主动斩断了这条亲缘线。
要说薛薛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来找江平扬讨答案以前,她还准备好对男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把丁柔和江安扬撵出薛家,不留半点情面。
“我知道妳觉得很不可思议,事实上,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江平扬苦笑。“其实那天我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拿出那份带着支票的文件。”
带着支票的文件?
薛薛想到江平扬最后交给丁柔的那一封牛皮纸袋。
莫非……
“对,就是在海湖公园那天。”
“到踏进餐厅大门前,我都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在和她……在和丁柔交谈过后,我就知道,就算不是在那天,我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把那封牛皮纸袋给交出去。”
“既然这样还不如及早做出决断,也省得造成不要的麻烦和……伤害。”
江平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专注地凝视着薛薛的眼睛,也因此对男人脸上一点细微的变化薛薛都没有错过。
她看得出来,这决定对江平扬来说并不轻松,不过江平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或许在过程中他会踌躇,会不安,但只要一旦做出选择,他就会不后悔的坚持下去。
好比当初放弃在国外知名研究室崇高的地位回国加入平行宇宙的新创团队,好比答应了薛薛的追求,又好比和丁柔断绝关系。
而且薛薛很快会意过来,江平扬口中的“麻烦”和“伤害”指的是什么。
他不愿丁柔与江安扬再拿过去的事情来骚扰自己。
当下,薛薛心中胀满酸酸涩涩的滋味,酝酿出来的却是甜甜蜜蜜的感觉。
“江平扬……”
“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看出薛薛情绪起伏,江平扬伸手搂住她。“薛薛,在我心里,妳是最重要的。”
江平扬的大掌抚着薛薛的背脊。
谢谢妳愿意爱我,谢谢妳让我相信我可以被爱,而不是被抛弃,被遗忘,只能留在原地等待。
最后这些话江平扬并未说出口,可是他相信薛薛会明白。
比其苍白的言词,江平扬更愿意用自己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他的承诺。
“嗯。”
好不容易将心中的澎湃平复下来,薛薛没想到,江平扬忽然在自己眼前跪了下来。
她几乎一下就猜到男人要做什么,然而当江平扬从口袋中掏出被红丝绒紧紧包裹住的方型盒子并用另一隻手打开后,她仍是忍不住惊呼了声。
一枚闪烁着耀眼光泽,切工工整的心型钻戒安静的躺在中央。
那不是薛薛见过最大的钻石,却有着最漂亮也最能打动人心的形状。
她捂着嘴,眼中隐隐感受到泪液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这……”
“我想向妳求婚,薛薛。”
单膝跪下的男人,背脊直挺挺的。
“妳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让我可以陪伴妳一生,予妳幸福的机会。”
“我知道或许我还没有做到最好,可是余生我会用尽一切努力,来将最好的自己呈现在妳面前。”
“只要妳愿意给我机会,薛薛。”
江平扬说着,将戒指拿了出来。
在男人手里,原本纯洁无瑕的颜色中彷佛淌出了淡淡的玫粉光晕。
“过去我虽然看似成功,光鲜亮丽,拥有令人称羡的背景,可是我心里其实是充满不安和自卑的,尤其是在面对感情的时候。”
“没有人教会我爱,甚至就连我的父母都给我一种……或许我不值得被爱的感觉。”
“一直到遇见妳为止,薛薛。”
江平扬的声音稳稳沉沉,可薛薛却听出了那藏于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
“从和妳的第一次见面开始,人生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可是……薛薛,是妳让我感受到爱,也是妳让我知道如何去爱。”江平扬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执起薛薛的手。“说不在乎过去如何是骗人的。”
一听江平扬说出这句话,薛薛的身体变得僵硬。
可江平扬接下来的动作却神奇地抚平了早已潜藏在这具身体里许久,终于破茧而出的恐惧。
他亲吻薛薛的手臂。
薄唇带着烈火,融化寒冰。
“可是我不会念着过去,薛薛,就像我一直和妳说的那样,我想的只有现在,还有将来。”
“有妳的现在,和我们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