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 / 2)
他回头去看时间,顺手开灯,又按下窗帘开关。
他说五点半,她哦了声,看着窗帘徐徐打开,落地窗外的斜阳映得房间里满罩着金红色的光。
远处的云如同烧红连成一片,压着半黑的天,将夜幕晕染成了金红黑三重颜色。
唐辛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都更加陷进被褥中,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快要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上一次吃还是昨天的晚饭。”
石玉也是,但没说,又问她想吃什么。唐辛仍是愣神,半天也说不出到底想吃什么,只知道饿,饿得头晕。
半回过头去脸贴在他胸口,看了他好一会,委屈地说:“石玉……我饿,饿得……想吐。”
石玉没再问,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下,坐起来靠在床头,又拉着被子给她盖好,打电话订了几样出餐快又有汤水的让送到房间里来。
唐辛把脸埋到被子里,不一会工夫又睡着了。
石玉洗漱完又抽了根烟,回来时发现她睡了,关掉大灯只留外面走廊顶灯。
听到敲门声让人把餐推进来摆在桌上,才叫唐辛起来,问她是去外面吃还是端进来。
躺着的人连眼睛都不睁,呢喃地说:“我能不能在床上吃?我没劲……难受。”
石玉说行,端了碗粥回来,把人一提靠坐在床头,把勺子放在她手里,端着粥坐在面前。
唐辛看了看,舀了一小口,试了一下满脸的嫌弃,忍了又忍,说:“不好吃。”
“矫情。”石玉把勺往碗里一放,端出去,换了碗面进来。
果然,他就知道面比粥更对她现在的胃口,只是她连筷子都拿不了,吃面实在是个费劲的事。
石玉看着她用勺子转来转去,想要切断而不得,忽然庆幸石墨在这点上没随她,唐辛这女人笨起来是能把她自己给笨哭了的。
石玉托着碗没管,只看着她在那里不停地转勺子。
就是换只小猫小狗来,早就把这一碗面条干进肚子里去了,她却像个刚刚幻化成人形的小动物,光着个身子蜷在那里,连个工具都使用不熟练,面汤甩得到处都是,好半天才勉强吃进去一口。
她还挺不高兴,嫌他的碗端得远了,嫌他配合得不够好,面条没吃上几口,嘟哝着却是没停过嘴。
唯一的优点是,吃东西没声,像个进化过的人类。
石玉看了会乐子,把碗一收,谁成想连人都给收过来了。
唐辛举着勺子就凑过来了,跪坐在他面前,眼珠子长在碗里,一条腿压在他腿上不让他动。
石玉说:“我不抢你的,你坐好,我帮你。”
她就坐好了,特别听话的样子,看着他起身出去,不一会拿着双筷子进来。
石玉坐到她刚才靠着的床头,让她过来,原以为要多费上几句话,正准备直接把人抱过来,结果唐辛特别自觉地就坐到了他腿上,蜷成小小的一团。
特别乖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石玉恍惚以为是石墨,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嘴一张就要叫爸爸。
为了口吃的,母子俩真是一个样。
唐辛叫的还真是爸爸,和石墨一样。
隔着层丝质睡袍,真切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热度,是烫的。
怪不得,原来是烧糊涂了。
石玉挑了根面条送到她嘴边,唐辛试探着咬了一小口,用舌头去接没接住,断开掉回碗里。
就跟刚才咬他手指头时一个样,嘬着筷子头不放。
好不容易喂了小半碗,唐辛累得直喘,偎着他脑袋直往后仰。石玉扶着靠好,瞬间又歪过去。
脸上红得厉害,呼吸急促。
石玉把她放在床上躺好,叫酒店的人送来退烧药,喂着吃了一颗,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半夜仍是烧得厉害,说起胡话,一会儿爸爸一会儿妈妈,一会儿石墨一会儿石玉,说着说着还哭起来,特别委屈,偶尔停上一会儿,又笑,眉飞色舞的满脸的骄傲。
石玉正要摸她额头,突然被她一把握住,指甲都要抠进肉里面去。
“石玉。”她叫他,顿了一瞬又说起来,特别严肃地说:“你要好好对石墨,听见没有!”
凶巴巴一句,要咬人似的。
石玉说听见了,当是逗着她玩,结果眼睛紧闭的人还有来有往地又说起来:“一定要好,他可是你儿子。”
他说知道,她话锋一转,说要回家,说天都黑了,再不回去爸爸妈妈要着急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石玉劝:“睡吧,你发烧了,这样回去吓着他们,也容易传染你儿子。”
唐辛皱着眉,半天才支吾了句:“不是,不是我儿子。”
然后就没了声,眼泪顺着眼角吧嗒掉在枕头上。
石玉摸了摸她额头和滚烫的身体,套上衣服和羽绒服,把人送到医院。
点滴输完时天都已经快要亮了。
石玉捻了烟看着天边撕开的一道光。
身旁副驾上的人睡得沉稳,不再胡话连篇,又哭又笑。
女人,真娇气,饿了一天着点儿凉就发烧了,烧到要进医院。
女人,真奇怪,看着挺自我一人,竟然会为了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
唐辛这女人,是不是傻?
是。
傻透了。
傻劲里,竟然还透着那么点儿可爱。
疼爱
唐辛的妈妈虽然是平城人,但是家里有大年初五吃饺子的习惯,因为唐明岳是上京人。
今年的初五这天早上,唐辛就没吃上破五的饺子。
但是听见了鞭炮声。
是被鞭炮声吓醒的。
睡梦中吓得一激灵,抱着被子直发抖,缓了会儿神抱怨了句:“不是说禁放了嘛……怎么有人偷偷放炮,应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被扰了好觉挺生气,被子甩到头上絮絮叨叨。
石玉靠在门边看着,觉得她的病应该是好了,脑子回来了,知道过年不让放花了,不是大年三十那天夜里傻乐着放烟花时的傻姑娘了。
嘟哝了几句,人也就彻底醒了,掀开被角看来看去,突然叫起来:“石玉,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石玉说是你昨天自己过来的,唐辛说你骗人。
他就笑,拉着她站起来,踩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石玉忽然觉得她可能还烧着,要不然不会这么坦然地站着。
唐辛也奇怪,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一没慌二没躲,和他就这么对看着,竟然特别想要靠近。
就好像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对她叫嚣。
不由自主地搂着脖子便亲上去,用腿去夹他的腰。
石玉也不过比她早起了半个小时,刚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一会儿叫她起来回家吃午饭。
昨晚他给唐明岳打过电话,告知唐辛发烧了,唐明岳让他好好照顾,说是不行就去医院。后来夜里去医院输完液退了烧,又发了一条消息说先带她去酒店休息,免得回家太早影响家里人休息。
刚才起床便又看到了唐明岳的回复,问他唐辛还烧不烧,要是不烧了让他们俩中午回去吃饭。
石玉抱住她亲了一会,摁住脑袋不让她动。
她就扭,在他身上来回地蹭。
他摁着她压在床上,小声提醒:“一会儿送你回家。”
唐辛点着脑袋嗯了下,又缠着脖子往他脸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