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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诤说:“不是赵哥会装,是你眼瞎看不出来。”
蓝焉捧着碗喝虾皮紫菜汤,脸藏在碗后面偷偷笑。
沈寺无言以对,又把话题绕到蓝焉身上:“你以后来我家住啊,我家更大一点,你随便挑房间。”
“这么财大气粗?”
“那当然。”沈寺得意,“那不然你在这怎么住?阿诤家不是只有两个卧室吗?他的和小谨的……”
他说着说着又迟疑地停下来。
蓝焉忙接:“我睡书房!书房不是有张大沙发吗?躺起来还挺舒服的。”
沈寺皱眉:“书房?你还是来我家吧,沙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床……”
“他就喜欢睡沙发。”倪诤打断他,“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家?还是你也想睡我家?客厅里的沙发倒是可以留给你。”
说话间,蓝焉把汤喝得干干净净,倪诤很自然地接过碗来,起身往厨房去了。沈寺盯着他的背影,嘴里嘀嘀咕咕:“你还好意思说!身为主人竟然让客人睡书房沙发!你该把卧室让出来的!”
蓝焉忍着笑拍拍他:“真的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你也赶我走?”沈寺不可置信,“行吧,行吧,原来三个人的友谊是如此拥挤……”
他朝着厨房洗碗的倪诤喊:“倪诤!你这个负心汉!”接着两脚一蹬拖鞋,飞快地换上鞋开门走了,还不忘回头对蓝焉笑着做个鬼脸。
倪诤走出厨房,沈寺已经溜得无影无踪,蓝焉则咬着嘴唇快笑倒在沙发上。
“他怎么这么好骗啊?”
“他反应迟钝,没琢磨出来。”倪诤挠他痒痒,逼得蓝焉连连求饶,“其实是因为信任你,才对你说的话深信不疑。”
蓝焉看着他:“你这么一讲我都要觉得愧疚了。”
“那你骗他干什么。”
“生气啦?”
“没,我生什么气?”
话虽这么说,脸上表情倒是不难揣测。蓝焉笑眯眯坐起来将人紧紧抱住:“我不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是怕他接受不了。”
倪诤摩挲着他的手,有些不以为意:“他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总得知道的。”
“你没看到他说起赵秋池和冯郴时候的表情吗?看样子是真的伤心了,我们也瞒他这么久,他会不会怪我们?”
“他不会的。”
蓝焉点点头,叹口气:“那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讲吧。”顿了顿,又问:“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还骗沈寺说,他是“搬家去外地”。
问完这话心里竟然浮起些失落来,明知他们之间的事没有向任何人全盘托出的必要,可谁不想光明正大地爱人,得到身边所有朋友的祝福?
垂下头,手被倪诤握住。
那人好像总能迅速地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呵护他或许不为外界所理解的敏感。
倪诤说:“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蓝焉猛地抬起头来,撞进他认真的眼神。
“赵哥他们一早就知道我们的事……至于阿寺,我不是不想告诉他,从前只觉得和你再无可能,那这些陈年往事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我们又在一起。”倪诤轻声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告诉他。还有我店里的小周他们,这些都是平时和我走得最近的人……哪怕是小谨,我也想让她知道。”
蓝焉心里泛软,又笑:“小谨就别了吧。”
“怎么不行?她也快成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有没有跟她聊过关于感情的事啊?”蓝焉故意说,“她现在不就是我们当初遇见的年纪吗?”
倪诤无奈:“所以其实上次偷偷摸摸喊你去学校是因为她恋爱了吧,是不是。”
“你竟然猜到了!”
“我早知道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之前有一次周六去接她,那个男孩帮她搬了一箱书,两个人站在后备箱那里也不说话,像是想要避嫌,可我又不瞎,看得见他们眉来眼去。”
蓝焉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想到倪谨至今以为自己早恋的事藏得很好,之前还再三哀求他别向倪诤告状,不由得笑出声来。果然,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就露馅儿,不过是“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罢了。
蓝焉问:“那你不拦着她啊?”
“我有什么资格拦。”倪诤又叹一声,“你也说了,我们在她这个年纪……”
两个人又同时笑起来。
笑够了,蓝焉若有所思地看着倪诤,伸手摸摸他的脸:“所以,你从来没和任何人讲过我。”
是这样吗?和我一样,把变成咒语的名字埋在心里,假装把那个湿漉漉的夏天洗成空白的磁带,只是不知道多少个夜深人静时,磁带悄然播放,不断重复,像不知疲倦。
倪诤说:“还是有人可以讲的。”
“谁?”蓝焉愣住。
倪诤轻轻笑了笑:“你前阵子不是常去江滨公园散步吗?知不知道往足球场边上那条小路走,大概五十米的地方也有棵苦槠?”
蓝焉明白了。
鼻子有些发酸,他小声问:“什么时候再带我去看看野水那棵?”
倪诤吻吻他眼角:“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
丘比特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