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节(2 / 2)
后不远处,在争论又一次暂停时,他走出队列,行至中间拱手行礼道:“陛下,臣前段日子并不在皇宫中,不知谋逆一事,可臣出京却也不是无功而返。”
紧接着,他双手递出手中的东西。
泰安帝以手扶额看着下方,一手上东西,他昨日就已看过,这时他只抬抬眼,笑道:“首辅大人和次辅大人,你们先看看,看完再将其给其他大人们传阅。”
孔起元和钱易之对视一眼,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心中都有些预感,看来这些东西就是决定顾绍弘命运的关键了。
等东西拿到手中,没过多久两人便变了脸色,孔起元更是脸色铁青,他嘴唇颤抖着,半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词,“混账东西。”
钱易之一直带笑的狐狸眼中笑意也不在,满目寒霜,他手握着账册的边缘,手中几乎是要将其捏碎的力道。
好一会儿,他才沉着脸将手中账簿传给了后方好奇看着他的官员。
而另一边以宗人令为首的皇亲更是面面相觑,在已经有谋逆这等大事发生在先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能使孔起元和钱易之都勃然变色?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通敌叛国。
孔青雄暗中将大岩炎朝的铁矿售卖给西戎,使得西戎士兵人皆手握利器,西戎人才敢侵犯大炎朝边境,更使手段将守边城布防图换出交到西戎人手中,西戎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守边城。
当时案件审理过后,甚至连孔青雄都承认他乃是铁矿案以及守边城被迫的元凶,可没想到这已盖棺定论的事情到今日却又有了转折。
孔青雄只是傀儡,他身后站着的居然是何怀仁和顾绍弘。
其中因售卖铁矿而获得的银子孔青雄更是一分没捞着,全落进了顾绍弘等人手中。
而守边城失守一事,幕后主使更是直指太后和何怀仁,连太后与何怀仁的亲笔书信都已经落到了安庭远手中。
安庭远将之原原本本带了回来,现在就在在场百官手中一一传阅。
回到安淮闻身后时,安庭远与安淮闻两人视线交错。
等安庭远站定后,安淮闻则立即站了出来,他行了一个大礼,并不起身,而是一直趴伏在地面上,沉声道:“顾绍弘与何怀仁等人谋反一事朝中诸位皆亲眼见证,证据确凿,而现今又暴露其通敌叛国之举,罪无可恕,唯有立即行刑方可大快人心,以此才能警戒他人,大炎朝国威不可侵犯。”
宗人令面色青白,现在就是他也不想为顾绍弘说情了。
谋反还只是发生在皇室内部之间的事情,说小了不过是兄弟相争,可若是为了争夺皇位将大炎朝的国土拱手相让,那便不堪为皇室子。
他沉重地闭上眼,歇了为这等不肖子孙继续辩驳的心。
而在最前的孔起元脸色虽难看,可他眸底深处却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犹豫。
泰安帝高坐其上,却将之看得清晰。
泰安帝垂下眼,相处近四十载,他原本还有些看不清这位先帝的托孤之臣,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却让他对孔起元有了些了解。
别看孔起元之前对顾绍弘看似不留情面,直接下令剥夺了顾绍弘的王爵之位,这几日为处置顾绍弘之事,宗人令等人一再坚持保下顾绍弘性命时,他也一直闭口不言。
可正是这闭口不言表明了他心中的想法,他也惦记着顾绍弘身上那点皇室血脉呢。虽没明言,可心中怕也是想保住顾绍弘性命,将其圈禁在宗人府度过余生。
可他怎么可能愿意还让顾绍弘活着呢,只要不斩草除根,心中对敌人存有的任何一丝仁慈,都可能招致后续无数的后患。谁又能把握敌人永远不会翻身?
正如他,不便是如此吗。
安庭远回来的时机正好,谋反在前,通敌叛国证据在后,顾绍弘结局已定。
泰安帝在心中默默思虑着,眼中笑意还未升起时,孔起元便跨前一步,“臣奏请……立即处死叛党及其首犯何怀仁和顾绍弘。”他停顿片刻,紧接着话音中寒意遍布,“以及罪妇何时柔。”
何时柔便是太后的闺名,在那日谋反之后,她便被剥夺了封号,现今正被关在冷宫,等候处决。
泰安帝缓缓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直起身,“准奏。”
恰有一线微光从殿门最高处落下,穿过一个个趴伏在地上之人的头顶,最终落在了泰安帝眼中。
他没闭眼,眼睛深处第一次爆发出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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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朝结束后,乾清宫,泰安帝坐于一旁,反倒是顾郕轩在处理桌上堆叠如山的政事。
顾郕轩皱着眉,朱笔抬起,将批复好的奏折往旁一扔,他属实有些不耐烦这些东西。
可他等他看见一旁面目苍白的泰安帝时,又按下了心中的烦躁。
魏总管端着茶为顾郕轩又续上了一杯,笑道:“殿下先喝杯水歇歇。”他看了看一盘旁未批复的足足三叠奏折,眼带心疼。
顾郕轩动作不停,他做事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只想一鼓作气将事情全部处理完,也好能腾出些空时间。
他还得回长公主府呢,再过几日就是屿哥儿的婚礼,到时他总不能还被这些政事给牵绊着,这么一想,他眉头皱得更紧。
泰安帝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溢满笑意,可眼神中却也有着歉疚,是他不争气呀。
不过能将朝中有异心的朝臣一举除去,为顾郕轩留下一个政清人和的朝堂,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能为顾郕轩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现在就只差太后和顾绍弘了,泰安帝垂下眼,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
正这般想着,外面小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趴俯在地道:“陛下,孔大人求见。”
泰安帝眼神微沉,他还等着寻个时间让孔起元过来一趟,没想到不等他有所行动,孔起元倒是先过来了,心中想着,口中淡淡道:“宣。”
孔起元进来先行了礼,他做事总是如此,不论是先前泰安帝大权旁落,还是现在皇权在握,他对泰安帝的态度都未曾发生丝毫变化。
不过泰安帝与孔起元之间却从未有过温情时候,两人之间处事总是一板一眼,也就导致现在孔起元在泰安帝吩咐下落座之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魏总管笑眯眯地奉上了茶,沉寂才被打破,泰安帝问道:“孔大人有什么事直说吧。”
孔起元干涩地笑了笑,忽而又跪下身,“陛下,老臣知顾绍弘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