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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翼接过我递回去的手机,也没答话反而给邹航打了个电话,“我们已经下楼了,你们先点菜。”
邹航的新戏刚刚杀青,他这一年可谓敬业,接连拍了四部电影,基本上吃住都在剧组里。如果不是其中有一部在北京取景,其余就只有明雨暑假的时候去探班两人才相聚。
不过明雨这一年也特别忙,她刚刚连读了博士,每天除了教室就是图书馆,搞课题写论文还要带本科的课程,我每次看见她都觉得瘦了。
方博士点了够八个人吃的烤肉,拿着铁夹子翻烤的时候信誓旦旦:“我再也不想念书了!我们老板竟然还想让我出国去读个学位回来!他是有多高估我的上进心?觉得我念书上瘾是吧?我都想好了,明年一毕业我就要随便找个二流大学当个野鸡老师,每天上一节课然后就只窝在家里看书刷剧,当个米虫,什么职称论文讲师教授统统都给我滚到天边去!”
我们都当没听见,该聊什么聊什么。
这个人在学业上一贯口是心非。她这么多年努力就是奔着留校当教授教书育人去的,谁会信她这种考前焦虑引发的胡言乱语。
邹航给她盛了汤,只有一句话:“出国的话等明年下半年,我那时有四个月的假期,可以去陪读。”
明雨大怒:“都说了我才不去!”
邹航安之若素:“不去更好。”
我们在居酒屋里聊天喝酒到晚上十点多,出门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香槟色的车子停在门口。我突然站住,被车子里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个小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线织的福袋。
藕荷色绸缎面,上面是一只淡雅的芙蓉,手工编就,独一无二,甚至能闻到里面我们端午出去采的香草的清香。
“看什么呢?”蒋翼从停车场开了庄远那辆奥迪上来。
同一时间也有代驾从那辆香槟色的车子下来,迎向居酒屋门口刚刚出来的一个年轻男人。
男生长得极高,身材瘦削,眉眼挺括,这么冷的天竟然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棉布衬衫,还敞着领口,跟迎上来的代驾说:“去机场。”
机场?我的心一动。
男人上车之前,似乎是感应到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我来不及撤回眼神,和他对视,这个人停了片刻,竟仿佛认识一样跟我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才坐进车里走了。
“怎么了?”明雨他们回头叫我。
“没、没什么……念慈是今天从香港回来吧……”
“什么?”
“没、没什么。”
后来我陪念慈去换车,就装作不经意问起:“你原来那个车上,系在后视镜上的那个小袋子呢?”
念慈也随口说了一句:“朋友喜欢就让他拿去了。”
我想说那是奶奶亲手做的,你从不离身。可是看到她神色里一闪而过的苦恼,突然有点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底也没有多问。
庄远的短信后来见面的时候忘记了,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蒋翼圣诞节的时候回了一趟美国就很快回来,之后跟我回了家过春节,其余的时候越发忙碌,总是在工作室加班到很晚,甚至回家也会通宵。
转年四月份,有一天我通宵赶稿,清晨的时候刚刚睡着,迷迷糊糊被这个人在脸上贴了一罐冰可乐。
我醒过来难受得抓住枕头要打他,却看到这个人熬了一晚上亮晶晶的眼睛,拿着笔记本电脑跟我献宝:“肋生双翅的特效昨天晚上定了,超级厉害你快点看!”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酷炫的特效和简洁的镜头,一根根羽毛图穷匕见,本来还想怼几句谁知看到最后被震撼得哑口无言,重新看了三遍才由衷说了一句:“真棒啊!”
转头再看这个人趴在床沿已经睡着了。
我放下笔记本电脑,凑过去数他的睫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密,那么长,它们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看过小时候的蒋翼,是不是还记得他那时候的模样。
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我们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一直睡到中午,我被电话叫醒才哇哇叫着起来,“完了完了我下午还要去跟拍,要迟到了……”
蒋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起身,“我洗个脸先送你去工作室。”
匆匆忙忙把我准点送到了摄影棚,这个人掉头回了工作室。
好在要采访的大明星也晚了几分钟到,寒暄过后,她开始妆发的时候我在旁边刚要开始聊天,手机这个时候突然没完没了地响起来。
是明雨的电话,我心里有点不安,说了声抱歉,出了摄影棚接起来。
明雨的声音很是紧张:“你在哪呢?”
“在拍摄跟采。没什么事吧。”
“……没有,几点能拍完?”
“估计要五六点钟吧。”
“我过去找你。”
“……没事。就是有点小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你别吓唬我。”我这是真有点着急了,“你在哪呢呀,你先告诉我。”
明雨迟疑了片刻:“不是什么大事,见面说吧,你把地址给我发过来。”
这个人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我立刻拨回去没有人接,拍摄棚里编辑探头出来说:“黄老师,趁着申申妆发,咱们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