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三张房契里有两张是京城的,还有一张远在广城,未来或有机会能去看看。
“好,”闻昭非抬手轻轻抚了一下林琅头发,就到前头骑车带林琅往国营饭店去。
后脚从供销社大楼出来的闻向东,只看到闻昭非载着林琅骑远的背影。他今儿来供销社是给已经订婚的未婚妻买生日礼物。
一双女式凉鞋,已经是他能给出较为体面的礼物了,没想闻昭非能带着林琅在供销社里又买衣服又买手表。
他不认为小山村出来的林琅能自己有钱,他也不觉得跑去农场当医生的闻昭非能存多少钱,这些钱必然是偏心老爷子给的。
国营饭店里,林琅和闻昭非点了两菜一汤,俱是满足。
午饭后,他们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当散步,往地契地址之一的四合院走去。
“对了,我们今儿买那么多东西被看到,会不会有妨碍?”
林琅对闻昭非和再婚弟弟的冷淡关系并不奇怪,她和父母再婚的弟妹们也感情一般。她怕她今日的大采购,给疼爱她和闻昭非的老爷子带去麻烦。
不患寡而患不均,老爷子五个孩子,孙辈更多。多给了她和闻昭非,自然会少给其他人。
闻昭非轻轻摇头,“不会,他们知道了也不敢来闹。最多联合姑姑伯伯给我写信。”
但写多少封信,对闻昭非来说都无关痛痒。
闻昭非自然看出林琅的诸多疑惑,可这里面的污糟事儿太多,他总不想污了林琅耳朵,偏偏不巧,今儿就撞上了闻向东。
“五年多前,我奶奶被一封举报信抓到街道革委会,我父亲和姑伯们无所作为……是爷爷和我恩师多番走动,才把人弄出来。但也迟了……”
闻昭非的声音带着无法自抑的哑色,时隔五年再说起依旧是他心中的痛,当时他正住校念六年制的专科大三,等他收到消息去求恩师,已经迟了。
阮琇玉被关三天,出来送到医院不到一个星期就病逝了。街道革委会那边关于她奶奶的病逝、和被举报的诸多问题,到如今都没有个具体说法。
亲生父母被那些“疯子”弄走,几个孩子都只顾忌着自己的工作、家庭,没有第一时间作为。
老太太病逝,老爷子受刺激病危住院,他们才后悔莫及。
但无论他们如何后悔,如何补救,人都已经去了,在闻昭非和闻老爷子这里,这个坎儿永远也没办法过去。
除了去年老爷子又住院,他几个儿女接连跑医院家里外,其他时候,除一直在外城工作的小姑一家外,都不被允许回老宅。
所以闻昭非才说,他生父那边“不敢”。
沉在自己思绪里的闻昭非手心被塞入一只微凉、柔软的小手,他偏头看向林琅,眸中的冷色消失不见。
“当年的事件里,我父亲和伯伯们那里‘疏远’及时,没受多少影响。恩师和师母反倒受了牵连,被下放到东北农场那边。两年前我毕业出来,和恩师打听了一些农场情况,正好那边卫生所招人,我便报名下乡了。”
闻昭非摩挲着林琅的手,微微一笑,心境完全恢复,“我去那边有恩师和师母的原因,也有其他……将来碰上了,我再和你说。”
“好,”林琅点头,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但她能感觉到闻昭非心中若隐若现的沉重情绪,当年的事情远没有闻昭非现在和她说起的简单。
林琅和闻昭非走一段,骑一段,很快就来到了林家在京城的四合院前,里面作为政府单位的家属院被征用了,满满住了十来户人家。
闻昭非载着林琅在房子外围骑了两圈就离开这个片区,没有真的进到四合院里看。
“原来以前我姥爷姥姥这么有钱,”林琅对姥爷姥姥的了解都来自“记忆”,那些记忆都是关于小宁村的,她从来不知他们有这样的过往。
闻昭非知道的比林琅多一些,“姥爷的父亲和我太爷爷是同事,都曾在前京大任教。温奶奶和我奶奶是广城名门闺秀,她们来京城上大学,结识了姥爷、爷爷才嫁来定居京城。”
如果不是国难战争人祸接连而来,“林琅”和闻昭非极可能会是青梅竹马地长大。
又骑了有一个小时,闻昭非带着林琅来到一片荒芜西式别墅区前,下车来找了一会儿,他们在一栋锁起大铁门的小别墅前停步。
林琅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三四岁小女儿扒着铁门往外看的场景,但要细想这个场景周边的人事物,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好像在这里住过……”
林琅蹙眉,她记忆力一贯好,虽然是强塞来的记忆,但该记得的她努力想想,都能想起来,四周岁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闻昭非对林琅的母亲林可萱知之不多,只从爷爷奶奶的闲谈里知道她十三年前跟着广城丈夫赴港出国了,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带上当时不到五周岁的林琅。
这些年也是因为林可萱在国外的原因,闻鹤城和阮琇玉才没劝林家俩老回京城来。
闻昭非目光看向四周,他也觉得这里眼熟,多年前有来过,甚至进到过这个别墅,他再看向林琅,沉思良久才问道,“你知道……慕家老太太吗?”
慕家曾是广城的老牌世家,林可萱嫁给慕家大少后定居广城,京城闻家和广城慕家之间没什么交情,林可萱或有来京城,却没主动去闻家见阮琇玉。
但闻昭非曾经跟着他师娘寇君君,来过这里给慕家老太太看过病,见到当时只有三四岁的小林琅。
“我没有四周岁前的记忆,姥爷姥姥也没和我说太多,但我四周岁前叫慕琳琅没错,”林琅已经接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林琅了,那些过往也是属于她现在身份的一部分。
“我陪师母来这里给慕家老太太看病,在客厅见过你一面,当时你们是和……慕家三少一起来的京城,”闻昭非可想不到当时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娃娃会成为他的妻子。
当时的他也不知道,女娃娃的姥姥是他奶奶的手帕交,也是家里后来经常提起那个叫“佩佩”的小女孩。
“这里荒芜了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房子……应该是你姥爷给你母亲嫁妆的一部分,慕家只偶尔来京城时暂住。”
十三年前林可萱出国,这个别墅的房屋地契和林琅一起被送回小宁村,广城慕家那边不知情况如何,却是没再来过这里。
这个别墅片区因为建筑风格等特殊原因,暂时还没被征作它用,基本保持这它被封起来前的模样。
“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林琅轻轻摇头,她来这里是想看姥爷姥姥生活过的地方,万万没想过会有四周岁前的生活画面一闪而过。
她也不记得她三四岁时有没有见过童年版闻昭非,林琅唯一可惜地只有这个了。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闻昭非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林琅的眉心,再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听话。”
“好,”林琅闻言当即不再去想,蹙起的眉尖已经被揉开,她朝闻昭非一笑,人更挨近了些,“我看够了,我们回家吧。”
闻昭非再走近半步,将人拥住两秒,他再顺手将林琅抱到自行车后座坐好,反身,他骑上自行车,平稳前行。
林琅搂住闻昭非的腰,把脸颊也贴到闻昭非的背上,清风习来,她的心情真正松快起来。
“周围有人了,我就藏口袋,你别紧张,”林琅感觉到闻昭非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连忙告知。
这附近没啥人,她就搂一会儿闻昭非,人多了,她就把手藏到闻昭非衣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