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雪莱的脑袋嗡了一声,下意识朝巡警伸出手,“等……”
但伊雷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压下去,沉默着摇了摇头。
伊雷又露出了雪莱不喜欢的那种表情,但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总是对的。
青年剧烈地挣扎起来,竟然用嘴咬了巡警的手一口。巡警始料未及,痛呼一声松开了手,青年趁机与他拉开距离。
“还想跑!”巡警喝道,“雷斯奥就这么大,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青年竟然笑了。
“我知道我跑不掉,我也没想跑。”他说,“我会下地狱,而你们所有人,都是缔造这个地狱的罪魁祸首。”
然后他后退了一步,从破烂的靴子里抽出了一把手枪。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没有人反应过来。青年从善如流地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像只是抬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那样自然,砰的一声,鲜血和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
◇ 第33章 “等你。”
雪莱站的位置很不巧,刚好位于枪口的另一端。
一瞬间,白色的西装就被溅满了鲜血。
世界沉默了一刹那,然后响起了各种惊恐的尖叫,巡警也被吓懵了,所有人顿时乱成一团。
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谬感从雪莱的胸膛深处升起,他怔怔地注视着那具倒在地上的死尸,移不开视线。
直到伊雷伸手扳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调转方向,“别看了,这里交给警察,我们回去了。”
雪莱抓住伊雷的手腕,力道之大以至于指甲掐得后者生疼。
“我知道我为什么总觉得他很眼熟了。”雪莱喃喃说,“我见过他,他叫伊迪·西塞尔,是个很有名的画家,每张画都能卖到上百万,曼塔科技有一期宣传片还邀请过他,是上过艺术界富豪排行榜的人,他……”
伊雷沉默了几秒,反手握住雪莱的手,比他刚才握住自己的力道更大,“走了。”
雪莱被拽得踉跄几步,终于还是被伊雷拖着离开了无比混乱的现场。
一路上,还不断有看热闹的人围在路边。
“刚才那该不会是枪声吧?”
“听说有人死了?”
“对,好像是个oga……”
老房子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把所有残酷荒谬通通隔绝在外。
雪莱靠在墙壁上,像是刚意识到自己可以呼吸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然后他的眉头拧成一团,冲进卫生间里吐了。
伊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在茶几上磕了一下,仅有的一根烟从盒子里掉出来。
他叼起烟,点燃,深吸了一大口。
烟味在客厅里蔓延开来,过了一会儿,伊雷终究是想起雪莱不喜欢烟味,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寒风萧瑟,陨石附近的那片区域还是吵吵闹闹的,有更多警察跑了过去,窗沿的边缘处躺着一只死掉的麻雀。
卫生间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然后是脏衣服扔进篮子的声音,最后是热水器启动和花洒流水的声音。
伊雷伸出手,把那只不知是冻死还是饿死的麻雀扒了下去。
小小的尸体坠入深渊,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雪莱这个澡洗得时间异常的久,如果不是时不时还能听到从卫生间里传出的动静,伊雷几乎要以为自家老板淹死在里面了。
好在,雪莱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时,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下,发尾黏着脖颈,水滴缓慢地顺着发丝落下,很快被毛巾吸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比以往更朦胧,更读不懂里面隐藏的情绪。
客厅里没开灯,伊雷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打火机,火光忽明忽暗地照亮他的侧脸。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伊雷把一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回过头看向雪莱,“洗完了?”
在他身后,卫生间昏黄的灯光是整栋房子里唯一的光源。
“你怎么还没睡?”雪莱低头擦拭长发。
“等你。”伊雷说。
简单的两个字被说出了暧昧不明的味道。
是等他洗完澡,好用卫生间?还是不放心他的安全,所以等他出来?
还是说,“还没睡”是为了“等你一起”?
雪莱没接伊雷的话,只是机械地继续擦拭头发,伊雷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就这样隔着一道短暂的黑暗彼此沉默着。
“你在朗赛的时候,也会偷东西。”雪莱开了口,“可是从来没有被抓过,为什么?”
伊雷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是alpha,警察和狱卒也是,他们不愿意跟同性别的人犯冲,所以更好打点。”
“那些犯了法的oga如果被抓走,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伊雷说。
又是很长的沉默。
“奉献日那天,如果你没有出现在酒吧里把我带走,我也会跟西塞尔一样,被警察抓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去,是吗?”雪莱问。
伊雷把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什么如果。那事已经过去了,我就是这么巧在那间酒吧,这么巧把你标记了。”
雪莱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从他背光的双眸里,伊雷读不出任何应有的情绪。他就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那样站在原地,从姿态到目光都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