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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死,还有什么比赎罪更有意义的呢?
作者有话说:
应早八人要求,以后早上六点更新~
“小孩,你叫什么?”“裴追。”
我第一次见到裴追的时候,他还在上初中。
那当然是旧时间线上的事情。那时候我可比现在混的好多了,虽然也才20出头,却已经是算业内有些名气的“神秘学专家顾问”。
——抽烟喝酒拿回扣、衣冠楚楚贼讲究。一套谈客户接单驱魔除秽的流水线玩得比谁都溜,比真骗子稍微好点的只有还算有点真活了。
所以,我会被介绍给裴追父母这样人傻钱多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和新时间线一样,他父母那时也一样是受人尊敬的慈善企业家。而且是少数做真事那种,家族企业,信奉神佛,几代都是好人,这种人能在沉浮商场中混下来也算是稀罕物了。
而好人从来有个问题,就是容易相信别人是和自己一样认真负责的人。
裴追父母找到我时,一开始看着只是再小不过的问题。
头一次进裴家,我一进门,便有一个花瓶直冲而来,我侧身躲过这飞来横祸,它在我后头轰轰烈烈地砸了个粉身碎骨。
先前就听闻这位裴总为人虽好、性格却暴躁,可算是正好撞上他暴怒拆家。
裴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和我握手:“沈顾问,冲撞您了!万分抱歉!为了请到您了,我这几日可是卖光了老脸跑断了腿,今天得您纡尊降贵亲来寒舍指点,我们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侧身避开,只是远远一点头:“裴总,我时间有限,说事吧。”
从前的我又独又讲究,而且自命不凡,觉得世人分两个品种——庸碌凡人和我本人。
因此连靠近点人都觉得烦,好像生怕凡尘烟火气影响自己升天得道似的。
裴父立刻尴尬地搓了搓手,这向来性格暴躁的中年富商脸上却不见一点怒色。
他先是继续为那种天外飞仙的花瓶道歉,再是一堆瓜果宴饮的寒暄。
直到我明显不耐烦,他才终于切入了正题。
“沈顾问,我们家最近有点不太对,我心里着急上火啊!几单本来已经谈的差不多的生意说黄就黄。”
“商场不利就想早点回家歇着,没想到还险些出车祸被大货车追尾。”
“而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刚养的猫也跑了,还楼梯踩空,腰椎骨折。”
他还坐在轮椅上,艰难地直了直腰:“沈顾问,太离谱了啊。我是踩到一条鱼才滑倒摔下楼梯的啊。我家又不是海,怎么会有鱼呢!”
对于他的紧张,我不为所动,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裴总,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事是有联系的?”
裴父和他太太立刻期待地看着我,估计指着我从玄学角度给出什么高见。
“你生意不顺因此开车神思不属,险些车祸。而车祸后则是后怕而失神踩空坠楼。有没有这个可能?”
这茶说得贵重,尝起来却实在一般。
我心不在焉地将剩余的茶水泼进了边上的富贵竹盆栽中。
交谈过程中,裴追的母亲始终忐忑难安地看着我。瞧见这幕,忙起身亲自为我沏了种新茶。
裴父愣住了,还是难以接受:“那鱼算是怎么回事?我这内陆一线城市市区,怎么会有鱼?还是活的?”
我问裴太太:“您这两天买鱼了吗?”
裴太太有点紧张地摇头:“没,没有吧。”
我抬眸淡淡看她一眼:“再想想。”
裴太太立刻神情紧张起来。最后,她有点迷茫地小声道:“好像……也可能买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沈顾问,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逛街都要去一下菜场,有不错的就一股脑往家里买,我买的太多,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我不置可否,只追问:“你再想想,买的是活鱼吗?还是杀好的?”
在我咄咄逼人的询问下,裴太太变得越来越不确定,最后她说:“如果我买鱼的话,肯定是活的,回来让保姆处理。”
她说完,和丈夫对视了一眼。语气轻松起来:“那沈顾问的意思是,那鱼可能就是自己从袋子里跳出来的,其他事情都是意外?”
“很可能是这样。因为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情况其实都很常见,说明不了问题。”
我说完这句话,然后在他们夫妻两个彻底放松下来前,慢悠悠地来了个“不过”。
“不过,来了我才发现,你们家的问题在别的地方。”我说。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裴氏夫妇在我高深莫测的劝说之下,在客厅里购置了五处天然水晶雕塑、一个貔貅、七个银元、三串转运手链、若干定制符咒……可叫一个中西合璧、百花齐放。
他们指挥工人安置水晶摆件时,我在他家露台上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帮我处理交易和资产的代理人:“沈顾问啊,你这客户大出血了吧。”
“他们有钱。”我抽出根烟,单手点上。
“我好奇多八卦一句啊,所以他家里真有什么天斩煞、五鬼位吗?”
有自然是有。只是不可能影响太大,最多财运不畅罢了。
“防患于未然,有利无害。”我不欲多言。
那头不知想哪去了,恍然大悟道:“得!不愧是沈大师,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小弟学会了——那卖法器收到的钱,还和之前一样打给那几家孤儿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