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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我天生命硬,虽被破城的士兵砍了几刀,但却命大活了下来。后来我在人间流浪了几年,又遇到了魔界潜入人界的人,他们发现我与他们同族,便顺手将我带去了魔界。”
“在魔界中,我的那位生父感应到我与他有血缘联系,便召我去见他,顺便测试我的魔修根基。他发现我还未开始修炼后,便把我扔下了无尽魔渊,还留下话说,我若能活着出去,他才会承认我是他的儿子。”
说到这里,灵渊无奈地笑了笑:“我不稀罕做他儿子,但更不愿在魔渊地下做一个任人欺凌的小魔族。为了活下去,我开始修炼魔气,只是每每修炼之时,经脉之中便会有钻心剜骨之痛。只是那时我尚且年幼,以为这是寻常,为了活命便都忍受了下来。”
见灵渊说得轻描淡写,叶归尘心底却涌出些微的难受。
他曾经在书中见过,魔道双修之体若一生不入两道,做个普通人或可善终,但凡开始修炼,每进步一日,便离死亡更近一步,且日日都会遭受常人难以承受之痛,许多魔道双修之体便是因为难以承受这等痛苦而选择自尽。
叶归尘不知道少年是凭着怎样的求生意志,才能忍下那般非人的折磨活下去。
“五十多年后,我总算是修炼小有所成,从无尽魔渊爬了出去,也得到了父亲的承认。只是他派人来接我时我才知道,他的儿子有将近两三百人,我猜便是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他发现我天赋不错,对我倒是有所青睐,当然,我上头那几百个哥哥也为此记恨上了我。”
叶归尘微微垂眸,神色复杂地听着少年给他讲述自己前半生的经历。
灵渊忽然羞涩地笑了,偷偷地瞥了叶归尘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那些哥哥们我都认不全,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会针对我,给我下绊子。遇见卿卿那时,便是我某位兄长做的好事。”
“他们将我重伤后抛弃到上界,他们认为上界的修士一见到魔修必然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正好全了他们一箭双雕的想法。”
“一箭双雕?”叶归尘轻轻重复。
灵渊‘嗯’了一声:“一来可借助上界修士之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二来,若是上界杀了魔域中域主之子,正好可以挑起两界纷争,让上界与魔界战火重燃。”
“魔界想要与上界开战?”叶归尘的眼睛微微眯起,却依旧好看得要命。
灵渊痴痴地看着自家卿卿的眼睛:“嗯。”
他又把话头扯回来,眼神甜蜜地看向叶归尘:“还好我遇到的是卿卿,你不但没有杀我,反而救了我。你发现我只修炼了魔气却没有修炼灵气,便教给我一套上乘的修炼心法。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修炼灵气的速度反而更快,很快我体内的魔气与灵气就平衡了,修炼时也不会再痛了。”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开始魔道双修的缘故,到了后来,即使我不刻意修炼,魔气和灵气还是会自动钻进我体内,助我修行。卿卿你怕我修炼速度过快,最后会因为魔气和灵气的相互排斥而导致爆体而亡,便亲手替我封印了大半的力量,平日只保留了魔丹和金丹的修为。”
听完灵渊的解释,叶归尘沉默了许久。
难怪当日灵渊上山后,他吩咐谢风华带着灵渊修炼,灵渊却总是找各种借口逃避,要么就干脆跑去密库整理那些死物。
却原来,他根本不敢贸然修炼。
只是,叶归尘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好好休息,闲时多冥想修养,练一练养气功夫,有助于你稳固体内的魔气与灵气。”叶归尘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出了房门,眼看是将自己休息的房间都慷慨地让给灵渊了。
灵渊置身于叶归尘的寝室,哪里还睡得着?
他无比兴奋地在屋子里这里转转那里看看,要么撩拨一下房间角落里被人精心照顾的照玉雪鸢,要么变态地贴在叶归尘枕过的玉枕上嗅着上头残留的余香,旁边书架上摆放的几卷玉简也被他随手翻来看看。
只是那里头皆是以秘法记载的内容,若不能掌握其中诀窍,翻开来看也只是一卷卷无字天书罢了。
看得正兴奋时,灵渊忽然顿住了脚步。
停在了房间的角落。
那里,堆着几个看上去带着岁月痕迹的木盒,昔年红漆描金的颜色都黯淡了,但那上头熟悉的花纹却早就印在了灵渊心底。
他缓缓地将那藏在书卷之下的木盒取出,打开一看,里头塞满了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上面更是写满了字迹丑陋的文字。
那些都是他自己亲笔写下的鬼画符,有的是誊写书上的词句,有的是他心血来潮写给叶归尘的情诗,虽然文字不通,却仍旧表白着少年人赤城而热烈的真心。
这应该是叶归尘在当初离开之前,从他们的家中带走的。
看着这一页页被人精心保存的纸页,灵渊的凤眸微微暗沉了一瞬,绝色的脸上却陡然露出几分冷漠的讥笑。
他回头笑望着床头吃饱了酣睡的球球,自言自语道:“崽崽,你看你娘,还是这么会伪装。”
装得他都快以为叶归尘的离开是不得已的选择,而非狠心的遗弃。
漫不经心地将这几只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灵渊的脸上又挂起了一如往常的清澈笑容来。
他不怨恨生母将他放弃,不怨恨养父母的不告而别,也不怨恨生父的漠视,因为从未期望过,所以便无所谓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