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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渊突然痛苦地抱住头,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架秋千。
他记得,这秋千上该躺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那人长了张顶好看的面容,又有着无比耐心温柔的性格。平日里除了在书房看书,便是躺在这秋千架上摇晃着午睡。
那人将奄奄一息的他救回来,就在这里搭了间风吹就倒的茅草屋,悉心地照料了他将近一年,才将他救活。
在他短暂又漫长的魔生中,那人是唯一将他温暖的光,是将他从无底深渊里拯救的神明,也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
沉默中,灵渊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他终究是将那人弄丢了。
周围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变幻,一时变成下界一处处繁华的城镇,一时又变成极北雪原、南方荒漠,而少年仓皇踉跄的身影便不断在这些地方留下足迹。
叶归尘借着灵犀之印感受到灵渊的痛苦,也分享着他的绝望,一时间,心底竟蔓延出细细密密的针扎似的疼意。
他知道,自己所见这一幕,便是当初他随师尊离开的那日。
对于少年在骤然失去爱人的打击下变得颓靡不振,他也从陆妙韫口中有所耳闻。
但他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竟比陆妙韫的描述惨痛百倍不止。
少年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被遗弃的煎熬,他的呼吸之间俱是锥心之痛,哪怕只感受片刻,叶归尘也有些承受不了。
他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少年是如何靠着那一缕微茫的希望坚持下来的。
听到灵渊突然跪地抱头惨叫,叶归尘很快就注意到灵渊体内的魔气和灵气都越发暴躁,二者都在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而魔气此刻已经有迹象占据主导地位了。
魔气灵气原本就水火不容,之前由于灵渊一直封印着自己的真实实力,倒也相安无事。但是此前他先借助灵犀之印将自己一部分灵气传给叶归尘,后又拼尽全力对付焚天的魔傀,灵气几乎耗尽。
道消魔长,他能撑到此刻才魔化已经是极限了。
叶归尘忍受着魔气的无差别攻击,一步一步靠近灵渊。
魔气腐蚀着他的护体罡气,在接触到他的身体后便开始烧灼他的肌肤,很快,毫不抵抗的叶归尘便被混沌魔气整个包裹住,当然,他也顺利地靠近了灵渊身边。
紧接着,他一把抓住灵渊的手腕,将少年的头按进怀里,轻声安抚道:“灵渊,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混杂了镇魔之力,让陷入混沌的灵渊有了一瞬的清明,眼神茫然地望着眼前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下一刻,他也来不及区分抱着自己的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心魔制造的幻象,双臂一展便将人死死地圈在怀中。
叶归尘这次没有抗拒少年的依赖,反而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年的满头白发,这三千银丝皆是为他而生。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少年的长发,许久之后终于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他有负少年在先。
叶归尘把住灵渊的手腕,开始为他输入灵气以平衡魔气。
“卿卿?”随着灵气的注入,灵渊的眼睛也逐渐清亮。
然而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人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继续抱着怀里的人挨挨蹭蹭。
看着少年偷偷摸摸地将手探入他衣襟中,叶归尘面无表情地掐住少年不老实的手,将他的手腕扔开,方才心底生出的一丝内疚也随着少年的举止而烟消云散。
宝船此刻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坠落,叶归尘抬手拎着灵渊的衣领,御剑将人带出即将坠毁的宝船,落在一处山头。
下一秒,巨大的宝船轰然坠地,在无人的深山中支离破碎,升腾起冲天的火光。
没有宝船代步,叶归尘几人御剑返回宗门反倒更快,天尚未亮,他们就已经抵达斩星剑宗了。
“累死了,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陆妙韫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天璇峰飞去。
南宫道怜转头看向叶归尘,背上还背着吸收完灵气后再度沉睡过去的灵渊。
叶归尘吩咐:“你带他回去休息罢了,将他安置到我房中休息,我随后就到。”
南宫道怜愣了片刻后,缓缓地点点:“弟子知道了。”
见他带着灵渊离开,叶归尘转身去了天权峰上的宝库秘洞。
“剑主。”守门的黑蛟见到叶归尘,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
叶归尘微微颔首,走进了山洞中,随后怔楞在原地。
虽然谢风华曾告诉过他,灵渊把密库来来回回整理了数次,但叶归尘已经许久没有踏入此地,倒是没有想到曾经乱糟糟的宝库已经被整理得条理分明,分门别类地做好了标记,丹药类、法器类、灵草类、灵兽类
他大略地看了一圈,终于在天材地宝的分类里找到了自己要取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琉璃盒子,透明的盒子里头装着不足弹丸大小的一撮蓝色粉尘,散发出明灭不定的幽暗蓝光。
然而这小小的盒子却沉甸甸的,带着不符合它体积的重量压在叶归尘掌心。
叶归尘仔细端详着掌心中的星尘,这是他的师尊玄玑老人留给他的。就这一点点星尘,就算是千万极品灵石也换不来。
古书记载,天地日月星尘皆有灵气精华,天地之间的灵气可供修士汲取修炼,日月精华则是被妖修精灵所夺,唯独这星尘之力,从未听闻有修士或者妖物能借以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