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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恒安想拉住他说些什么,顾临奚却只轻巧地错身一让,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郑功:“……他是a大的什么专业来着?有表演系吗——专门演今日说法受害者那种?”
方恒安却没有闲扯的兴致:“老郑,我记得陈大强买的几份保险是有时间差的。陈默和王阿娟的已经买了五年,而陈老爷子的保险是最近才办。老人保险价格一般更高,你觉得会是什么让陈大强最近下决心给老父买保险?”
郑功神色一肃:”你是说他可能连自己的亲爹都……”
“现在说什么都还是猜测,但是我觉得那应该是个特殊的时间点。在这个节点前发生过什么事,让陈大强给自己的老父也上了保险。”
郑功听懂了他的意思:“目前两条线其实都说得通。第一种可能是,凶手就是钟力,以陈大强家人安全威胁陈,陈大强因此故给老爹上了保险。第二种可能是……陈大强因为什么原因对父亲都起了杀心,想杀人骗保。”
方恒安点头:“所以现在我们也兵分两路。钟力那边秦澜和一些身手好的兄弟去查。另一边则梳理陈老爷子和陈默这边的事……老郑,我有点私事耽搁一会,你先去安排任务。”
说罢,他快步向顾临奚离开的方向走去。
问心无愧
海市警局坐落在一片闹中取静的好地段。
出门后右拐几十米有一片松树林,周末偶尔有居民在附近遛狗,工作日只有日光缓慢悠长地投在空荡荡的长椅上,十分僻静。
而如果左转的话,则会踏上一条梧桐林荫道,据说是旧法租界的遗留建筑,开满了酒吧、甜品店和创意小店,游人时时络绎不绝,走路都要侧着身过,分外热闹。
方恒安在岔口本能地迟疑了一下,脑海中蓦地想起了那人当时轻描淡写玩笑般地一句“我喜欢热闹的地方”。
林荫道大小算个小有名气的网红路,闲的没事的年轻学生嘻嘻哈哈地逛着街,方恒安道着歉侧身挤过他们,忽然放慢了脚步。
卧着爬山虎的小铁窗后面挂着芒果冰激凌的牌子。旁边的遮阳伞下零星摆着几张藤椅。
顾临奚拿着一支绿色的甜筒,仰靠在椅背上,伸直长腿,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晒太阳。
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他的脊背立刻绷直,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方恒安,缓了神情,点头作招呼。
方恒安在他边上坐下。
顾临奚懒洋洋地舔了下冰激凌:“迟到早退,上班摸鱼,方警官不行啊。”
方恒安没理他这套,径直问:“你怎么样?”
顾临奚像是很吃惊的样子:“我怎么了?”他这话尾音还没落地,就自言自语地接上了:“对了,是我忘了。说好你让我见王阿娟,我给你分享在陈大强家的信息的。”
他屈起食指,轻轻叩着自己的太阳穴,笑着说:“看我这脑子……不过我这会不太舒服,思路不清楚,晚点吧,今天一起给你。还有一些我在整理的录音文档……”
他忽然顿住了,因为方恒安捏住了他的手腕。
“你哪里不舒服?是上次那种情况吗?”
顾临奚手一抖,融化的冰激凌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淌到方恒安的虎口。腻乎乎地连着两个人。
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腕骨用力,方恒安感觉到他的力道,如梦初醒地撤了手。
顾临奚站起身,把冰激凌扔进垃圾桶,顺手从冰激凌柜台上抽了张纸巾给方恒安:“方警官,说话就说话,你能文明点,别上手吗?”
方恒安温顺地坐在那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眼神却透着执拗,像是一定要得到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顾临奚叹了口气,他当然可以敷衍过去。但可能一个人无论悲喜都是有定量的,连虚假和谎言也不例外。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谎,有些懒得再说了。
他用食指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左胸,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上次以后,情绪波动大就会复发。所以方警官,行行好,让我静静吧。”
方恒安看了他一会,忽然低头自嘲地笑了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找你催问陈大强家的事吧?”
他说完却怕顾临奚回答似的,自己说道:“那也没什么。”
有一瞬间,他们的目光擦过,方恒安的眼神太沉,顾临奚竟然觉出些不堪重负,更剧烈的疼痛张牙舞爪地蔓延开来,他弯腰按住了胸口。
方恒安焦急地握住他苍白冰冷如寒铁的手指,急道:“你上次的药呢?”
顾临奚紧皱着眉,集中注意力清除杂念,平缓呼吸。直到疼痛慢慢缓解,才睁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那药不是这种时候吃的。”
他显然不想深谈。
正当顾临奚被日头晒的有些昏昏沉沉时,方恒安忽然又问:“你刚才说到情绪波动大,是刚才和王阿娟的谈话让你很不舒服,是吗?”
顾临奚依然紧锁着眉头,精神疲惫和身体虚弱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几乎要点头了。
方恒安却并不是真的为了在他迷糊时套话,只是自己继续往下说:“你刚才的引导非常巧妙,否则以她的警惕性根本不会说出那些话,我们也就不会往陈默身上想。”
他认真地看着顾临奚:“我很佩服。”
顾临奚却只是淡淡地说:“她会开口也不是因为我引导的有多好,而是因为我一开始就占了一个很特殊的角色——杀害陈大强的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