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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先活着,麻烦才有机会找上门。
至于安全,楚摘星并不担心自己在此处的安全。如果说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是在师姐身边,那么第二安全的地方就是在此处,连爹娘都得往后捎捎。
哪怕那个家伙也是最想让她死的。
昔日开辟五方天庭各守一方,彼此盟誓,共守天地,永不相负。
而盟誓地点就在这凌霄宝殿上,就在漫天仙神面前。
不管那家伙心中有多么想杀她,也只会暗地里使绊子或者借刀杀人,明面上还是光风霁月,一派好兄长的模样。
就像前不久在最关键时刻从斜拉里窜出,直指师姐的那杆长|枪上的气息是魔族而非天庭的。
不管真是魔族急疯了孤注一掷,还是昊天早有准备借机嫁祸,对楚摘星而言区别并不大。
前者必是昊天的部将对阵放海,没守住位面屏障,搞不好还暗中施以援手,这才让角度没有分毫偏差,时间没有任何延迟。
至于后者,如今必定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所以对身体的造反,楚摘星的解决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她在这废墟一般的殿中找了根还没断彻底的柱子,直接靠了上去,然后坐下。
紧接着右手摁住左胸,闭上双眼,用灵力穿透方才紧急制造的薄薄血肉,仔细去感受崭新的跳动节奏。
到底是被那突兀杀出的一枪影响,这颗新心脏装歪了点,不如原有的妥帖不说,大规模调动灵力时也会受到影响,后续还得她自己不断做微调。
河图洛书,本为开天时诞生的灵宝,后为人族圣贤所得,在远古那个仙神遍地走,大妖多于狗的莽荒时代,帮助人族渡过无数艰难险阻,族群得以延续至今,也因此得到人族信仰尊崇,代代相传下终成人族至宝。
楚摘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到那位后土祖巫手中的,但效果的确是好,其中蕴含的人族数个元会积攒下的香火信仰之力,足以负担自己这具新躯体的巨大消耗,至少目前可以。
唯一的麻烦在于,这方土地上的百姓从不养闲神,闹蝗灾了土地爷都得被搬出土地庙挨上两鞭子。
哪怕是河图洛书这等至宝也不例外。即便它们都只是死物,也许久没有现世,完全处于传说范畴。
但既然我平时不嫌麻烦拜了你,遇事的时候不灵验,连心里安慰奖都不给发一个,那你最终的归宿也只会是回归沃野或者扔进灶膛。
而作为河图洛书的新主人,楚摘星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
先前怒气冲头只想着发泄情绪这些念头不敢冒出,或者说被大脑按照优先级暂且压后不想。
于是此时甫一平静,那些诉求、祈愿、咒骂、埋怨、不满就好似脱缰的野马,又宛如正在喷发的火山岩浆疯狂涌入脑海,令楚摘星只觉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钎深深插入其中,使劲搅着脑浆,不拌匀不罢休。
多亏其中还零星夹杂着北极玄武大帝的虔诚祷告,帮助她精准定位,否则她说不定已经被这庞大的信息给冲成了白痴。
饶是如此,她也困倦非常,像是大病初愈,脸色青白交加。
未来与希望两个词有多珍贵,分量就有多沉重。
她本就不善此道,毕竟从前的她只需要在对魔族的战争中赢下去就好,旁的事自有人处理。
至于现在,她不过是一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却被强行叫起来干活的人。
不是不能干活,只是这干活的质量必定会下降。
还是先压下去再说。
“秤砣虽小能压千斤,你一味强压,只会适得其反。”伴随着温和话语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气和即将拍上楚摘星肩膀的一只手。
楚摘星不仅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反手抽剑,一招掀叶见花直刺来人手腕。
这一剑去势极快,迅若奔雷且轻寂无声,仿佛长剑经过之处已没有空气。
竟是丝毫没有留手,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以楚摘星当前的剑速,不说世间已无对手,至少对手已是屈指可数。可来人好似早有预料,轻笑了一句我就知你会如此便抬掌下压,护住虎口,双手迅速镀上一层明黄色,宛如鎏金。
剑尖与手背相撞,只发出“铛”的一声轻响,无数的空气却以二人为中心猛地排开,形成的无形风浪又将废墟般的宫殿给狠狠犁了一遍。
楚摘星先前靠的那根还算完整的梁柱也轰然倒塌,至此楚摘星目之所及处没有一根高度能超过她身高的梁柱。
“贤弟,不,如今该叫贤妹了,贤妹你剑招又见长了,莫非是轮回所得?倒让我好生羡慕。”
楚摘星并不接话,只是缓缓睁开眼睛,不出意外地见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方面大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色红润,目似点漆,长髯至胸,双臂垂膝,望之不似常人,相交慨然有英雄气。
虽残甲染血,不失雍容气度,若温然一君子。
相貌还真是加分利器,楚摘星自忖,若等会儿真与昊天动起手来,她有可能都不舍得往脸上招呼。
不过好歹也是看了那么久的,楚摘星已经能做到在此人装好大哥的时候心如止水,一句话不接。
“若早知转世轮回有此好处,为兄也去……”昊天没有丝毫天庭之主的模样,一边笑眯眯的与楚摘星说话,一边很自然地将手上已经变得黯淡破碎,转为黑褐色的薄薄外壳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