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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穆群已经没时间去考虑这么多的魔族到底是通过何种途径越过外域层层防守的严密封锁线来到位面之内的,也无法去思考究竟该采取何种办法来抵挡来势汹汹的魔族。
他在宕机边缘徘徊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得赶紧将自己手中这部分兵卒往回撤。
现在的敌我数量比已经将近五比一, 即便算上聚贤营中的各宗各派修士, 敌我比还是能达到令人心惊肉跳的四比一。
在兵卒数量处于此种劣势下如果还列阵与魔族野战与找死无异, 可他手下这批兵卒如果能成功撤回西域的城池中据城防守还是可以一试的。
怎么说还有一万七八千人呢,撑到御边司派兵增援总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他身上的罪过也能小一些。
被沉默笼罩又仿佛在孕育着惊雷的将帐中并没人开口说话,连呼吸声都变得又轻又缓, 微不可闻。
众人只是拿眼去敲坐在左手第一位,眉毛已经打起了疙瘩, 不停用手描摹着臂弯中小老虎额上已经半变成金色王字纹的夏峙。
别看有资格列席于此的除了祝余都是有口皆碑的修炼天才,但论真刀真枪打硬仗,这里的所有人绑一块都比不过夏峙这个从军中博了个出身的巫族。
穆群见众人不看自己反而都去看夏峙,面子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心中暗叹时间果然还是太短了,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去消除夏峙在军中深厚的威望,以至于众人都没把他当真正的领导核心看待。
如果是在平时,穆群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面子上总是要敬着夏峙这个实际上的军队指挥者三分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依靠自己的身份让形势朝着有利整个大局,同时也是最有利他的方向发展。
所以他率先清了清嗓子,借助这打破沉寂的声音让众人把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来。
“如今局势已是万分危急,既然诸位都不开口,那就由我先说两句来抛砖引玉吧。”
他话中说得客气,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这其实就是他拿出的最终决策。
而且以两边关系之差,还是不可更易的那种。
还是一片沉默,夏峙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不过好歹有几个人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想听听他到底有何高见。
话已经说出去了,即便反响再微弱也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于是他继续说道:“众位也都听斥候说了,魔族兵力雄厚,又是轻装突进,来势甚猛,以我军目前之兵力实难相抗。
我提议立刻集结兵卒修士,烧毁营帐粮草,按一号方案摧毁界碑,轻装速退至最近的城池据城而守,等待御边司派兵增援。”
依旧是一片沉默,似叶落生和杜鹏鲲这几个先前还把目光投向他的修士直接就把眼睛移开了。
还以为有何高见呢,闹了半天全是不疼不痒的屁话,没一句在点子上的。
这么悬殊的兵力差当然是要撤的,不过您轻飘飘撤退两个字说得容易,可怎么撤这个大问题您想好了吗?
直接撤会不会军心涣散进而引发恐慌导致战力下降?会不会被衔尾追击?
须知茫茫大漠别说是依常规据险层层阻击,就是在如此长的撤退过程中全部隐匿身形不露痕迹被魔族发现分而歼之就已经无比艰难,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这么轻松就能做到。
您到底有没有想到我们要的是能具体解决的办法,而非空洞单调的鼓励。
要不是西域地形环境恶劣,单独跑容易死得更快,大家也不会在如此危急之局下还聚到一块,恐怕早有修士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当下的情况就是即便大家一起行动,想要全须全尾的撤出大漠也很难。可笑这位还在说什么沿途寻机摧毁界碑,让魔族丧失前进方向。
杜鹏鲲都在怀疑这位知书达理,甚有见地的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连他这个到定乱司之前才恶补了几本兵法战策的人都能清晰感觉到这处置方案是眼高手低到了一定境界。
典型的我负责给决策,具体怎么办你们去解决,我只要结果。
不要和我说有问题,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现在要是有人和他说穆群脑袋被门夹过他都敢信,因为脑袋没坏的人说不出这么天真的话。
什么东西,也配来统管他。甭说楚摘星了,就是夏峙也甩出他上百里地去。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如今在军中就是个位卑言轻的小字辈,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不仅没用还会得罪人。
而且那位夏虎威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穆群想这么轻巧就葬送她苦心训练了十年的精卒是不可能的,就看她怎么应对了。
要是夏虎威能拿出的方法更好,他必定要敲边鼓帮忙,可不能让穆群这个脑袋不灵光地把他给坑了。
穆群自认为无比正确的决定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响应令他无比尴尬,他本来是强迫自己不去看夏峙的,但所有人都在等夏峙的意见,默契地把他晾到了一边,令为了缓解尴尬的他不得不也看向夏峙。
被众人瞩目的夏峙终于在画完第二十七个王字之后吐出一口气,说出了自进入帐中的第一句话:“凡战之地,立尸之所,三军之灾,生于狐疑。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军心。”
孕育已久的惊雷终于降下,只是造成的声势并没有众人想象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