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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师姐他是没可能赢的。
只是他理智尚存,心知若是此时逃了,此后必是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解释不清,师姐不会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于是董成强压心悸,故作镇定,装傻充愣撇清自己:“还能是怎么看,师姐你也是知道的,他两打小关系就好。我虽说奉师命照管着师弟,但师弟还是和师妹玩得多一些。
师弟这些年又出外镇守,两人并不时常见面,如今趁着宗门大比的机会回来,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的。
师姐可是信了小报上那些诨话?依我的意思师姐且不必忧心,师弟是个武痴,最近多半是寻师妹比斗去了。更何况小师妹可是师姐您教养出来的,您还能不清楚她的性格?
就算师弟有那个意思,小师妹能不能明白还是个问题呢。师姐您大可发个飞符问一问小师妹嘛,小师妹最是听您的话,什么都不会瞒您的。”
什么叫丝血反杀啊?这就叫丝血反杀。
只要把话题往小师妹身上引,对上师姐他就是无敌的。
因为小师妹从来就是师姐从无掩饰,也无从掩饰的软肋。
至于师弟,师兄只能帮你到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自求多福吧。
孟随云缄默不言。董成这下是真扎中她痛处了。她非是不能发飞符联系摘星把话说清楚,而是不想,更不敢。
万一,不,以北斗小报十中九成九的恐怖准确率,此事定然为真。但在小报上看到的消息和她自己从摘星那问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摘星若真承认此事,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放任摘星去品尝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甜蜜?她与三师弟相处不多,但这位师弟从小到大往天乾峰送的东西就没断过,可见也是很宠摘星的。如今实力也算能看得过去,放眼宗内,的确是摘星最好的选择。
但孟随云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她,不可放任,情爱是穿肠毒药,对摘星有害无益,当下还是要把精力放在修炼上。
然而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她自己。修士并不灭绝情爱,高阶修士为了修行也只会斩赤龙,断白虎,不留子胤,以收徒的方式传承道统罢了。
实际上修为越是高深的修士,与志同道合之人结成道侣的情况就越普遍。
道深难悟,天高莫测,路阻且长,两个人一起走会比一个人走要容易一些。
即便有独行客,但那是结合自身实际情况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选择,并不是摘星这般完全不懂,全靠本能。
就算以上所有的原因她都可以忽视,但通往元婴期的最大一重障碍——迷情锁心,要的便是勘破七情六欲。
可以在勘破之后放下,却不能懵里懵懂撞入。这种滋味她再熟悉不过,因为她当年也是因心结郁郁难消,很久都没能迈出那一步,还是因为去了摘星的家中才找到了突破的契机。
她尽己所能的教授了摘星,不过一旦涉及情爱从来都是避而不谈。盖因她很明白摘星是很聪明,不过在这方面是一张纯然的白纸,她写上什么,摘星就会认什么。
孟随云的确是懂,但千人千法,她的认知并不是万能的,强行教授只是误人子弟。
摘星的脑子构造还无比奇特,根本无法从典籍中见微知著,总结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情爱观。
那想让摘星明白就只剩下一条途径了,实践、实践、还是?的实践!
她没有理由去阻止。
摘星还是个犟脾气。自己越阻止,恐怕她闹得越凶。到最后说不定就离心离德,白白消耗旧日里攒下的情分。
真放手她又舍不得,就像从夜盼到明,再从明盼到夜,心里好不容易才结出一颗果子。
眼瞧着已是成熟在望,远远观之都能想象那果皮是多么的细腻滑软,汁水是多么丰沛甘甜,果肉清爽可口。
但还没等她采摘,就有人捷足先登,只给她留下郁郁葱葱的树叶和那片似乎从未散去和丝毫改变的阴影。
想象期盼已久的甜蜜没有如期而至,便在心中酿出了酸,最后发酵成了苦。
只咂上一口,就足以苦彻四肢百骸,攫夺她的思考能力。
董成在为自己辩白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孟随云,只见师姐脊背缓慢绷紧,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一点点攥成了拳头,眼睛已经闭上,身体却是欲要择人而噬的攻击姿态。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董成莫名有些心慌,用带着疑惑担忧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师傅。
云苍上人也感觉到了,将凝重的目光投了过来。心中讶异,大徒弟是最近修行出岔子了吗,怎么情绪波动会如此巨大?
只是这事没人能帮得到大徒弟,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于是他对董成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孟随云紧闭的眼皮下,青金二色的竖瞳与黑色的圆瞳激烈变化着,许久之后喉中才发出一丝隐忍的闷哼,唇角溢出一点泛着淡金色的血液。
再睁眼,还是那双无悲无喜,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人能望到底的漆黑双眸。但若有人细细望去就会发现,其中有青金二色的小漩涡在疯狂搅动,被黑色平静的吞没,归于寂静。
孟随云不动声色地把血液拭去,用手指把鲜血在掌中研开,看着金红两色在晕成一片一片的,直至干涸,倏地握紧了拳。
这就是心障吗?太过在乎,以至于不舍得将这份瑰宝与人共享。看来摘星对自己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