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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摘星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沉声道:“你妹妹说的没错,你现在就走,还有机会。”
“咳……”北城拔出插入地面的刀,挺直了腰板,指了指心口:“告诉我这个方法的炼丹师曾对我说过,我一旦封魂断脉求灵台清明,寿不过五日。更何况,南笙在这呢,我得带她回去。”
“那你躲远些,我没把握保住你。”
北城缓缓摇了摇头:“不。我求你一件事,把我送到南笙那去。她还有,还有话对我说,但是我现在感觉不清楚。”
“我尽力。”
“多谢了。”
楚摘星还没想好如何破局,因为这两人现在的气息太统一和谐了,和谐到他们修炼的并不是一门邪功,而是最正经不过的玄门功法,所以她竟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破绽。
笛声却忽地尖锐,予人一种石破天惊之感,仿佛是有什么远古巨兽苏醒一般,很难想象这居然是笛子奏出的乐章。
楚摘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变得躁动,流动速度加快许多。幸好明心玉佩戴在身上,消解了这股异常。
她尚且如此,北城就更为不堪,眼耳口鼻七窍都溢出大量血液,让全身上下唯一还称得上干净的一张脸也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虽单膝跪地,但握刀之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楚摘星见状也为之动容。于是她不断挥剑制造音爆之声,抵消这股奇怪的旋律。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北城的头越来越低,涌出的血越来越多。
楚摘星上前拎住了北城的腰带:“等这曲子一停,我就尽力把你送过去。能撑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楚摘星的好意换回了断断续续的一段话:“南笙,石头……黑色,百会……穴。”
之后就再无声息,却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自隔心脉,脉虚而浮,身羸神散,药石无灵。楚摘星略一探脉就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于是也不给北城喂丹药了,只是静静等待着这段笛声过去。
她在心中默默对师姐说了一句对不起。打不过就跑的确不丢人,但如今的情势却容不得她打不过就跑。
事涉宗门声誉,她不愿跑。及至人族安危,她不能跑。
她自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修士教育,修道为众生,持剑斩邪魔这十个字早已刻入了骨髓之中,即便是在见过灰市这种世界灰暗面的运转之后,此心此志也未发生任何变化。
更何况,还没有打过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许是北城的昏迷,一直沉默着从未发声,宛如一个活死人的南笙发出了一道既低沉又高亢的奇异声音,楚摘星从中听出了深深的悲痛。
这声悲鸣直接中断了令楚摘星万分难受的笛声,她瞅准机会,往北城背部注入一道灵气,然后把人往南笙那一扔。
再抬头望向高台,上面已空无一人!
她什么也没感觉到,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楚摘星缓缓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身处非常理之境,那就等着这份非常理主动找上门来,让她总结一下规律吧。
楚摘星并不担心这两人会舍下她跑了,因为她能感觉到冥冥中有一道强烈的杀意锁定在了她身上。
可惜她这些年对常识的学习能力一如既往的糟糕,到现在连易经六十四卦都没背下来,更别说使用了,否则就能根据这道杀意反推出这两人藏身何处了。
一只手似慢实快地拍向了她的胸口,楚摘星也循着感觉持剑回防。
“铮!”肉掌按在剑面之上,发出的却是金属敲击之音。赤钧剑抵挡不住这股冲击,剑身大幅弯曲起来。隔着皮甲,楚摘星都能感觉到胸中气血翻腾不休。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小挫,重整旗鼓再战便是。糟糕就糟糕在,楚摘星要面对的是两个人,两只手。
前劲未消,后劲又涌。接连两股冲击点在剑面上,楚摘星终究是没能忍住胸中血液的激荡,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前襟。
在空中接连翻身卸力,楚摘星才勉强没以躺姿落地,不过论狼狈,也没好到哪去。
“好劲力,我记住了。”楚摘星抹了一把嘴边的鲜血,由衷赞道。
也就比当年的颜辉强个一百倍。
楚摘星反手摸出一个青莲护心丹,压在了舌下,任药力慢慢发散,修补伤势,这才有功夫去打量此时二人是什么模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能说,勉强还有个人样。反正在笛子已经不存的情况下,楚摘星现在是认不出哪个是万明远,哪个是武昌平了。
抛去扭曲的五官不提,楚摘星更为在意的是两人已经完全粘黏在一起的左右手。从凸出的血管走势来看,两人已经共享了血液,神识的反馈也告诉她面前只有一个人。
以邪术献祭了千余绿皮人之后,共享了一切,造就了区别于孪生子的先天心灵感应的后天心灵感应吗?
粗略感觉,刚才那股力量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只是这二人从未掌握过如此庞大的力量,使用还很不熟练。
要是不抓点紧弄死这两个,她今日必死无疑。大境界上的差距,不是她能用剑法、感知、步法能弥补的。
只是这一模一样的细小黑鳞护身,她的赤钧剑连破四大金刚的防都很困难,更别说对上这两人了。所有有可能是要害部位她先前都试过了,全是错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