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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本没什么脾气的楚摘星生出了三分火气,她因为痴傻之名在外,这些年也没和多少同龄小孩愿意和她一起玩。她能下意识的掩饰这份委屈,不让父母担心,但内心却无法消解这份委屈。
结果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姐姐愿意和她玩,现在她来接人,姐姐又不理她了,于是责难的话便脱口而出:“为什么不理我!”
陈茹浑身巨震,不可思议一般看着楚摘星,哑声道:“你,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楚摘星歪着头,配合上孟随云刚刚给她戴上的紫金冠,整个人透着一种既尊贵又懵懂的天真。
陈茹一怔,随即将自己那只虽经擦拭但仍旧有着不少血污的手伸到了楚摘星面前,笑得惨然而悲戚:“我杀人了,这上面全是我哥哥的血。”
“他先欺负你的,姐姐你只是反击而已,什么都没有做错。爹爹说过,只要不是自己流血,那就一点都不可怕。娘亲也说过,要是要是有人想欺负我,让我流血受伤,那就先下手揍他!打死了算爹爹的。”
这番话依旧没有任何停顿,显然是心中真实想法。明明只是清脆的童音,却掷地有声,令人心神激荡。
徐延也是听得浑身汗毛直竖,他听出来了,楚摘星是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行事。
能不能打得过暂且不谈,但比起陈茹孤注一掷的血勇,还是楚摘星这份因为不谙世事造就的冷漠与凶残更为可怖。
凡欲伤我者,皆敌,可杀。
这孩子父母究竟教了些什么给她才能形成如此直白且不加掩饰的凛然杀意啊。难怪能是清灵之境,整个人真是过于纯粹了。
“而且,我也有哦。”楚摘星张开手,同样放到了陈茹面前摇了摇,上面是她先前擦拭陈茹手时沾到的鲜血。
陈茹又笑了,只不过这回的笑终于有了一点温度,她缓缓地移动手掌,将自己与楚摘星张开的手掌相合,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中冒了出来,有些砸在了地上,有些则是顺着脸颊滑下,将一些血污冲刷掉了。
楚摘星有些不明白陈茹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还不哭出声音,而且手冷得像冰块一样。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学着往常安澜哄她那样,弯下腰轻轻抱住了陈茹,用小手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哭太伤心了你娘亲也会心疼的。”
楚摘星不说还好,一说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陈茹突然放声大哭,宛如幼鸟悲鸣。
孟随云在一旁摩挲着座椅扶手,安静地看完了全程。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满足源自血脉的好奇心与破坏欲的办法了。
那就是——养个小姑娘,最好是活泼好看乖巧懂事还愿意亲近她的那种,就像当年在家中她养着绪一样。
这么看,楚摘星这个小姑娘简直是合适地不能再合适的人选了。加上那股沈宿说的那股与她十分相似的气息,看来她必须在回去之前就想好办法,看怎么把小摘星从云苍上人那个老头那拐过来。
翌日清晨,天枢观。
“你们如今也正式拜过了五方神帝,从今往后就是玄门弟子了。所思所言所行,均要以修道之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不可自由散漫,玩忽懈怠。今天我就来给你们讲一些修行皆中的常识……”
台上的徐延讲得那叫慷慨激昂,台下的楚摘星却只想睡觉。那个师兄不断张开又合上的嘴唇,真的好像鱼在吐泡泡哦……
但是睡是不可能睡的,陈茹就在她旁边坐着,一胳膊肘就把她捅醒了。
可楚摘星还是打不起精神,小小的吸了两口气聊做休息,又准备低头继续养精神了。
陈茹急了,把她衣服一扯,指了指坐在上首,正似笑非笑往这看的孟随云。
楚摘星一看,立时打了个激灵,浓重的睡意被抛到九霄云外,仿佛被家中大黑狼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寒意顺着脊背慢慢往上爬,汗毛也一根接一根的竖起来。
她赶紧规规矩矩的坐好,内心却有一种感觉:她完了,师姐等会肯定要收拾她。
负责教授众新晋弟子常识规矩的徐延见楚摘星终于老实了,心中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是典型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有楚摘星这个当面就敢打瞌睡的混世魔王在,让除了陈茹外的十个弟子个个心思浮躁。
他甚至都在怀疑,要不是实力上存在绝对差距,这帮小崽子已经开始造他的反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就该杀鸡骇猴,把楚摘星这个带头搞事的单拎出来罚一顿,给这帮小崽子好好打个样,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宗门规矩。
可偏这回邪门极了,孟师姐对楚摘星那叫一个百般宠溺,凡有所求,无有不应。别说是他们这些眼睛好的,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孟随云对楚摘星的纵容了。
单孟师姐一个人这样倒也还好,无非是见到天资高又漂亮的小家伙心生欢喜多宠宠,他们就只当孟师姐在唱红脸了。
偏生连该唱白脸的董师兄也是这样,对着楚摘星这个不求上进的那叫一个眉开眼笑,他们这些个师弟师妹绑一块从董师兄那得到的笑脸都没这个小魔王多。
上有所好,下必附焉。
两个领头的带头搞特殊化,开小灶,于是下面的弟子也有样学样,对楚摘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路开绿灯保送,连带着徐延这个拥有最正经惩罚理由的教习管起她来都有些束手束脚。是不好打,也不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