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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回来了?”
柳连鹊表情很镇定,但他不擅长掩盖情绪。
问荇轻松就可以察觉到他极力忍着什么,就差临门一脚宣之于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清嗓子)我们要把种地事业做大做强。
三鬼:好!!!
进宝:…柳大人怎么看?
鹊鹊:农为国本,踏实肯干,甚好。
进宝:你确定他踏实吗!!!!
魂魄未散
“回来就好。”
柳连鹊比平时更安静了,手藏在袖口松了又紧。
“今天挺顺,去翻了下地,后面就可以多种些菜了。”问荇自顾自开口。
“掌柜给了我些很好的种子,咱们这不常见,这几天也一起种下去。”
柳连鹊点头,欲言又止:“嗯。”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柳连鹊愣了下,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
时间分秒流过,终于,他轻叹道:“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他语调有些不确定,平时清朗的声音也柔下三分,还有些微哑。
“你不问怎么知道。”问荇眼睛被烛火照得发亮。
“至少今晚,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柳连鹊深吸了一口气:“那我问了。”
他抓起桌上的草编兔子:“第一个问题。”
“这草编是你何时送过来的,我怎么没有印象。”
柳连鹊皱着眉:“我近几日多次想仔细去想,可还是只记得’你送我’这件事,却不知道这事的细节,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记忆。
问荇烧狗尾草的时候刚好血玉要失效,所以柳连鹊没这段记忆。
“记得有天你和我要账本吗?就那天往后一天。”问荇答得飞快。
“只是不知道你是哪天收到的。”
“好。”柳连鹊心下了然,沉吟片刻,垂眸接着问。
“第二个问题。”
“我的头疼和虚弱,是不是压根并非疾病?”
问荇喉咙有些干,柳连鹊实在是太聪明了:“是。”
一阵安静,只有烛火跳动。
“第三个。”青衣书生紧紧攥着手里的经卷,俊秀的脸上犹疑中还难得露出些许称得上恐惧的表情,他觉得荒谬,又细想合理。
“我还…活着吗?”
问荇知道瞒不住了,沉默了会,开口道:“怎么想问这个?”
“我自小体弱,怎么调理都不见好转,前几年病得愈发严重。”
“可成亲后这些天时来运转,一切都好得过头了,分家后困苦点不算什么,读书人一箪食,一瓢饮也没什么不好。”
柳连鹊声音颤抖,身边隐隐冒出黑气。
“可我现在感觉,压根不是日子太好,而是我根本就已经死在了月前那场大病里。”
“一开始觉得这想法很荒谬,可现在仔细想想,我的一切都经不起推敲,我的记忆,才是真的荒谬。”
“至少我是真的。”
问荇发觉到他情绪无法自控,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崩溃,及时打断了他。
“你遇到的事情里,关于我的事,全是真的。”
柳连鹊成了邪祟,一切记忆被血玉伪造。他以为自己只是分了家,和赘婿离开柳家去了村里,日子没来由地有些苦。好在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丈夫靠谱,不用多操心家里的事和扶不上墙的弟弟。
可细想下来,人死灯灭,剩下的只有问荇。
“我知道你是真的,这些时日至少还有真事在,所以我愿意面对全部的真相。”柳连鹊勉强笑了下。
“所以我猜对了,是么?”
如果没有问荇,他孑然一身,每日读死前读过的最后那些书,半月固定发作一次痛苦,那血玉的幻觉就算被轻易拆穿,他也需要些时日面对。
是问荇极力支撑起这个家,成为蒙着雾的幻觉里仅剩的真实,让他有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我遇到你那天,你咳得很厉害,窗外下着大雨。”
问荇当时亲眼看着柳连鹊眼里的光慢慢熄灭,生命力渐渐被死亡抽离。他答非所问,因为知道柳连鹊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是这么早,我就知道。”
柳连鹊轻吁了口气,也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茫然。
“我不愿说你死了。”
问荇定定看着他:“算账雇劳工有你功劳,能牵上醇香楼这条线,也是你的功劳,我更是自愿同你离开柳家。”
“人死灯灭,是人死后魂飞魄散,可你的魂魄依旧存在于世,这是天意。”
“可你呢?”
问荇微愣。
“你呢?”柳连鹊转过头,眼睛有些发红,“问荇,我的魂魄还在,可肉身已经病死,你本可以抽身出去。”
毕竟他们并无夫妻之实。
“柳夫人给了我一笔钱,叫我照顾好她儿子守孝三年,我地在这,家在这,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走。”
问荇之前待的环境并不纯粹,习惯了正经起来和人谈利益,他潜意识里觉得利益绑定,更能让柳连鹊安心。
“这样…”柳连鹊垂眸,神色意味不明。
看他这样子,问荇突然感觉有些不妙,笑:“况且夫郎比我大两岁,我这人没主见没文化,还等着你给我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