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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温柔拂过他的面颊,沈衔鹤半阖着眼,昏昏欲睡,他想来日得空,该与松风师弟说说他日后接任宗主的事,或是把宗门事务先交到他的手上。
过了晌午,杨真前来禀告说:“师父,山下来了一位道友,自称是合欢宗的弟子,说是来找您的。”
沈衔鹤睁开眼,向杨真看去,对他道:“让他上来吧。”
杨真想不到合欢宗的弟子找他师父能有什么事,也不多嘴,老老实实听着师父的话。
他正要下山,又被沈衔鹤叫住。
杨真恭敬问他:“怎么了师父?”
长风一过,杨花如雪,落了满袖。
沈衔鹤起身走过来,轻叹道:“还是我去山下接他吧。”
妙法山下,青色的莲花开了满池,金色蝴蝶翩跹飞舞,来这里处理封印的十几位道友全被困在莲花钵中,虽然一时半会儿是还死不了的,但这么耽搁下去,妙法山的封印也没法修补了。
江御坐在池畔垂钓,南风呢喃,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他抬起鱼竿,鱼钩下面还是空空如也,江御轻叹了一声,把鱼钩重新甩进池子里。
他师兄是真的喜欢他吗?
他说的“心悦”当真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师兄在谯明山上做什么,明明答应他要在山上多留两日的,结果却是这样匆匆离开,但愿他师兄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自己究竟该拿师兄怎么办?
如果答应和师兄在一起,师兄会开心吗?
可是两个男人……
江御实在无法想象两个男人要怎么在一起,是要像寻常夫妻那样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吗?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从前他们也常常这样的,若是再亲密点,拥抱、亲吻、还有……
不过他师兄脸皮薄得很,也不一定会跟他做这些。
所以就这样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薛三盏的妹妹眼下也被困在莲花钵内,他到处找人过来帮忙,一晚上就跑了好几个山头,累得跟条狗似的,也没叫过来几个人。
最后知道江御过来,薛三盏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为江御能有办法,结果来了发现这人坐在池边,优哉游哉地钓鱼,莲花钵就在他后面不远处,他竟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他过来干什么的?真就只是为了钓鱼吗?
薛三盏走过去,见江御鱼还没钓到呢,人倒是笑得挺开心的,他嘴角抽了抽,问他:“你在笑什么呢?”
江御撩起眼皮,很是疏懒地看了他一眼,问:“我笑了吗?”
薛三盏怀疑江御是在装傻,他道:“你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自己没感觉吗?”
江御轻嗤了一声:“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他愁都来不及了,还笑呢。
薛三盏是真后悔自己刚才没把他那副傻样给画下来,现在只能由他嘴硬了,他上前几步,抻着脖子往水里看,这池里哪有鱼?
他问江御:“那莲花钵你不管了?”
江御慢条斯理道:“我这不正管着吗?”
薛三盏歪着脖子左瞧瞧右看看,好半天没看出门道来,他不确定地问:“……你要靠钓鱼破开莲花钵的禁制?”
“你是傻子吗?这鱼是用来引东州白鹭的。”
“白鹭就能破莲花钵吗?”
江御没应声,薛三盏感觉自己被深深地鄙视了,他哦了一声,道:“那我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鱼。”
他转身抬步刚要走,江御叫他:“等一下。”
“我有一个问题……”话在江御舌尖转了两个来回,他又道,“算了,不用了,你走吧。”
薛三盏眯眼看他:“耍我?”
江御换了只手扶鱼竿,问薛三盏:“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一个兄弟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薛三盏听到这话,猛地连退好几步,一脸惊恐道:“你不要说你喜欢我啊!”
江御眉头紧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有病。”
薛三盏心说现在是到底是他有病,还是江御有病,正常人能问出这个?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又听江御在那里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薛三盏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御:“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你能说清楚你为什么喜欢女人吗?”
江御嘴唇微动,回答不上来。
这可是薛三盏第一次看到江御为感情上的问题苦恼,还是跟个男人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薛三盏脚尖一转,又走回来,对江御道:“来,跟兄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是你看上哪个男人,还是哪个男人看上你了?”
江御敷衍道:“没事。”
“没事?谁信啊!”
江御淡淡道:“你话太多了,鱼都被你吓跑了。”
薛三盏:“……”
他为什么话多江御就没有点想法吗?
直到傍晚,江御才钓起两条小鱼,他把水桶拎给薛三盏,跟他道:“你拿着鱼去引白鹭吧,我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往山下走去,薛三盏在后面叫他:“你回哪儿去啊?”
“回宗门。”江御挥挥手答。
他总不能这样一直躲着师兄吧,在这世上,他最不想让师兄难过了,回去想办法试探下师兄的态度,然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