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 / 1)
和当初轻轻下垂,时不时瞄一眼陶浸的神情,一点都不一样。
“到了。”arick招呼陈飘飘过来。
这是陈飘飘第一次见到她的b角。
跟自己很像,准确地说,跟18岁的自己很像,白白的,文弱的,没那么有风情,更腼腆一些。
她散着一头乌云般的长发,背着手听arick和陶浸她们讲戏。
陈飘飘本以为,陶浸作为製作人,不会在剧目呈现上参与太多,这两天才了解到,戏剧团队里有个岗位叫做“戏剧构作”,也就是把握整个戏剧结构,调整具体片段的位置,或者针对每个部分的强化弱化给出建议。
陶浸不仅是製作人,也负责这部分工作。
而孙导由于在江城忙另一部剧的演出,前期的创作部分由陶浸工作室主导,导演团队吴老师跟组。
陶浸还是保留着当年的习惯,坐在舞台边缘听,随意自在,不显山不露水。
瞥见b角小周拢了拢头髮,陶浸插了一句:“扎起来吧,等下会热。”
剧场中央空调很费电,排练时温度都打得比较高。
“我不会扎头髮。”小周用手把头髮拧起来。
陈飘飘抬眼看陶浸,她抿着嘴,没说什么,低头翻了一页纸。
剧本里刚好是一句台词:“有时候,爱是能被简单换算的。”
“它等同于你的倾诉欲,等同于,可说不可说的那一句。”
小周喃喃阅读。
第一幕很短,女主的自我介绍,台上就一张椅子,陈飘飘单方面表演和闺蜜的通话。
这种戏她实在得心应手,因为组里需要做cg的情况很多,有时也会在全绿幕场景下表演,还有剧组为了省钱,几十场戏赶在一起拍完,连换搭檔都来不及,她就对着空气演。
整体状态还算可以,台下的陶浸双手交叉于胸前,抱着胳膊静静凝望她。陈飘飘是个很努力的姑娘,昨天才拿到修改后的完整本子,今天就可以背下来。
但她最大的问题,是表演不走心,跟握着好几张面具似的,随手扔一张在脸上,没有过渡,没有层次,没有流畅性可言。
可能跟拍短剧总是一个镜头一个镜头来有关系。
陈飘飘认真聆听吴老师的建议,余光瞟见小周站在陶浸旁边,卷着本子,若有所思地翕动嘴唇,也在片刻不敢耽搁地练习。
这很挑战陈飘飘的胜负欲,尤其是,小周时不时问陶浸两句,陶浸侧头答她。
有一秒,小周笑得挺开心的。
陶浸说了什么?
说了“你有pn b”吗?还是说,她就是陶浸的pn b呢?
嫉妒心隐隐冒头,早被收服且已经认命的猛兽忽然惊醒,被铁链锁住的手腕狠狠一拽。
一上午过去,负责餐食的老师拍拍手让大家收工吃饭,同事们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往食堂走。小周跳在陶浸旁边,仍在拧辫子:“浸姐,这次什么标准啊?”
小孩儿一个,没什么别的追求,就是爱吃。听听总笑她。
“跟上部戏一样。”陶浸说。
看起来之前也有合作过。
“我这次是b角啦,能不能吃好一点?下午加个餐?”小周讨价还价。
陶浸想了想,摇头:“这开支太大了。”
“为什么?”arick好奇。不就加个餐,能吃几两饭啊?
陶浸对小周说:“你胖了,服装得重做,舞台效果没有那么好,买票的观众会减少。”
她眨眼轻轻笑:“怎么办?”
怎么办。春风遗落在她眼角,她温柔地看着别人,说,怎么办。
小周皱起脸,哀嚎:“浸姐。”
又吓她。
fay她们被逗笑,气氛欢快地挽着小周去排队,arick转头捡起落后的陈飘飘:“走啊飘飘,食堂打饭,去晚了一会儿没什么吃的了。”
陈飘飘停在队尾,轻声说:“我想起来我得回去吃药,等下让助理帮我拿上来吃吧。”
“什么药?你怎么了?”
陶浸她们转头,站在前方看她。
“没事,有点胃疼,老毛病了,”陈飘飘对arick一笑,“下午我直接去剧场。”
“那你吃完饭,抓紧时间休息会儿,要实在痛,下午来不了,跟我们说一声就行。”听听担心她。
“嗯。”陈飘飘咽了咽喉头,目光穿过半个走廊,低声对陶浸说:“拜拜。”
陶浸抿唇,幅度微小地点点头。
陈飘飘没有胃痛,她只是需要喘口气。
这几年,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过没有陶浸的日子,原来不是习惯,是苟延残喘。
她像一个饿过了劲儿的人,没知觉了,以为不吃也没事,等到食物端上来时,腹部疼得翻江倒海,可她半点也吃不下去。眼睁睁看着别人动筷子,自己掩盖一下下打饿嗝的窘迫。
还有一点很难堪,那就是,她与陶浸的分手,未必没有前路差距越来越大的原因。
而现在,自己以为日子好起来了,从网红到明星了,身上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代言了,如果再印上轻奢的品牌的广告牌,陶浸会在逛商场时看到她。
那些硬广通常都拍得很高级,摄影师喜欢睥睨天下的脸。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的陈飘飘与任何人重逢,都不该怯场。
陶浸怎么做到的呢?
她穿了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t恤,坐在水泥台阶上,还在揉狗。开场白也很平淡,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