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不要和谢之靖在一起。沉默过后,程旭突兀地说:木木,他不是好人。
梁远注视着他,说:程旭,我不是因为他才要和你分手的,我以为你知道。
程旭搅动着汤勺的手停了停,不知道什么意味地笑了下:是,他没有资格参与进我们两个的事来,他算什么东西?
梁远以为他要问自己分手的理由,但是程旭没有问,他拿起梁远的一只手,将啤酒拉环缓缓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要和我结婚吗?
梁远过来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要和我结婚吗?梁远。程旭抬起头,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大冬天的,这人羽绒服里面只套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干净的色系衬得那张脸俊得不可思议,像是每个少女怀春期梦里打篮球的那个少年。
年龄不是问题。程旭说:有没有那张证也不是那么重要,以前的年代也多得是没有合法领证也过了一辈子的人。说到底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需要别人来承认?只要我们彼此之间认同不就好了吗?梁远,要和我结婚吗?
梁远低头端详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卷曲的铁片上还带着几滴酒,顺着他的目光慢悠悠的往下流。
他们坐在餐厅玻璃窗的旁边,窗外彩色的圣诞树灯光欢快的闪烁,照在对面那个少年的脸上。梁远看着他严肃的神情,突然想到自己最开始决定和程旭在一起其实就是因为他的某些我行我素的奇思妙想。程旭活在他自己的逻辑里,这反应在某些事上就是脾气执拗不会转弯的石头,另一方面,最糟糕的是,在这漫长的、消耗的分手拉锯之后,梁远发现自己依然像十六岁一样会对着他这套没用的把戏心动。
像是刚才喝下去的那些酒,在他的胃里发酵破茧而出了一群扑扇着翅膀的蝴蝶,挣扎着要沿着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破体而出。
没人能说服程旭,您对这一点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我知道的,我自己的儿子,当然。女人说: 所以你只要像以前那样呆在他身边,确保他能按原有路径那样考上警校就可以。
那之后呢?梁远问,为这荒谬的主意感到不可思议:大学呢?难道成年后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程妈妈不紧不慢道:在儿子的大学录取中动手脚一旦被抓住就是那些人攻讦的把柄。但是将以优异成绩考上警校的儿子送入军队为国家做贡献,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远忍不住将声音提高上去,难掩愤怒:所以你们只是把他当做为他父亲增添政绩的工具?
他从军队回来,直接就可以从警务系统里最核心的部门干起军队出身代表的是更快的升迁速度和更优异的资历,这些甚至不用他父亲出面程旭就可以完全靠自己得到。而这不正是这孩子一直以来想要的吗?程妈妈耐心地说,像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解释学习的必要性:还是说木木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年轻时的荷尔蒙上头自毁前程呢?
店里反反复复循环着欢快的圣诞歌。邻座的小情侣带着红色的尖角毛线帽,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小声聊天。梁远举起左手,对着灯光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拉环,然后笑了出来。
抱歉,他说: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程旭皱着眉头,这么一双上挑的、多情的桃花眼却长在了这么一个臭石头脸上,真浪费,梁远想。
刚刚走了一下神,想到了你的妈妈。梁远漫不经心地说:为了留住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不惜用婚姻去绑住他,甚至放任他和别的女人鬼混程旭,你现在看上去也就和她一样。
蝴蝶扑扇的翅膀停息了下来。
梁远没有再见到程旭来找他,在那之后的半年。
他恢复了平静而固定的作息、上学,复习,准备申请资料,然后在夜晚失眠。
梁远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有时候晚上他梦见爸妈要带他去探望外公,哥哥已经在车上,只有他磨磨蹭蹭地在后面,他的妈妈恼火地按下去玻璃催他。
梁远一边嘟囔着来了来了一边费力地把书包丢到车后座,还没有上去车连带着人不见了。
于是他就醒过来睁着眼躺在床上直到天明。
一些时候他还会想到程旭,梦见两个人刚刚偷食禁果之后他脸红的样子,程旭背着大人偷偷在桌子下来拉他的手。
谢之靖问他要不要看医生,梁远拒绝了,他也没有告诉梁昶文,只是自己去找爸妈在世时的开诊所的朋友开了一些助眠的药。
于是谢之靖就沉默地在他身边陪伴他。
查询结果那天梁昶文特地请了假回来陪他,谢之靖先打电话知道成绩,他发挥的不错,能上相当好的大学。
然后是梁远,他点开成绩的时候感觉耳边轰隆作响。然而就像他之前隐隐约约有的预感那样,他发挥失常了,别说大,就连上半年觉得没什么问题的z大都差一大截。
人生中总是有各种不如意,梁远想。不好的事接踵而来,挫败叠着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