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 / 1)
要知道会有那一天,我早换香了。
心软容易招惹麻烦,可她这心肠对着这个桂圆偏偏硬不起来,倒还不如打一开始就没遇见过,也好过今日心绪纠结。
这姑娘任性是真任性,骄纵得让人头疼,疯癫起来让人害怕,可也真让人心疼。
关佳颜又把目光转回来,直愣愣地望着谌过的方向,其实略微看偏了,谌过没吭声,也静静地看着她。
“谌老板,我不是喜欢你的香水味道。”
谌过的心猛然一滞,突突突地猛跳几下,像空了一瞬后又重重地落地。
“我现在喜欢的是你的味道,还有你的声音。”
谌过哽住了,一直没再开口,这孩子会不会说话,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总这么尬着也不是个事儿,那小孩儿这会儿心情沉郁,谌过也不好提说要走,视线掠过那架钢琴后便把话题转到了钢琴上面。
“那钢琴是你的,还是关总的?”
关佳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往钢琴那个方向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钟才把头转回来:“我的。我哥一点音律都不通,唱歌跑调跑得你都听不出来他唱的是哪首歌,唱一回就跟重新谱曲了似的。”
谌过“噗嗤”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关总的天赋可能都点到设计上去了。”
“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点亮设计天赋?我没有眼睛,这天赋点了也没法给人展示。你们这些靠眼睛搞艺术的人,根本就体会不了我的心境。”关佳颜酸唧唧地阴阳怪气起来。
谌过轻轻地抿了下唇,感觉自己刚才确实是说错话了,但要是聊天都这么每句话都斟酌一下是否合适,那也太心累了,她又不是什么心理谘询师。
“你这嘴可真够严的,在我家可一个字都没提过你会弹钢琴。”谌过赶紧把话题拉回到钢琴上。
关佳颜又扭头往钢琴那边看,好像她真能看见似的。
“我没弹过立式的。”
好吧,人家没吃过粗粮。
关佳颜把脸转回来,对着谌过似乎生出几分期待:“你还能四手联弹《保卫黄河》吗?”
谌过还没出声儿呢,关佳颜低着头闷闷地说:“我学琴的时候,为了让我坚持下去,爸爸妈妈都陪着我练。我妈妈能用吉他跟我合奏《爱的罗曼史》,我爸爸就想跟我四手联弹《保卫黄河》,可他太忙了,一直都没能练好。他过世后,我撕了谱子,反正这家里也没人能看。”
真是没法想象,关兰集团的老总一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还能陪妻女一起练琴。这么有爱的家庭,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谌过爽快地拉起关佳颜的手走到钢琴那边把人摁在了琴凳上,语调轻松:“吉他我不会,没法儿跟你合奏《爱的罗曼史》。但钢琴么,《保卫黄河》谱子我熟着呢,三角踏板也很适应,你要坐哪边?”
她都已经把人摁到右边了,还问人坐哪边,纯纯多余。
关佳颜坐在琴凳上愣了半天,迟迟不肯开始,直到谌过抬起胳膊肘戳了戳她:“喂,小孩儿,再磨蹭我可走了啊,过时不候。”
关佳颜紧张兮兮地转过头,忽然唤醒智能精灵,让播放李德伦指挥的殷承宗版的《黄河》协奏曲。
面热心冷
本以为从来都没有搭檔过,搞不好会来个不忍卒听的车祸现场,结果她们隻配合了三遍就渐入佳境,合拍得简直像一起练习了许多年一样,以至于她们全然没有发现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个人坐了很久都没动弹一下。
后来,门廊下传来开锁的声音,她们依然全神贯注地弹奏着。
进了家,恢弘磅礴的琴声如滔滔波浪一般扑了他一身,关衡没往前去,他被这汹涌的气势所感染,就站在门口听她们奏完了这一遍。
琴声熄了,关佳颜坐在琴凳上不动弹,谌过也莫名地不想说话。
她有点意外关佳颜的钢琴弹得这么好,如果这姑娘没失明的话,这么聪明伶俐的人该会有多么优秀。
这小扭扭表面披着张任性跋扈的皮,话里话外说自己胆小,其实哪里只是胆小呢,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可也格外敏感,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紧紧掩藏的自卑。
好可惜,这姑娘怎么就没意识到呢,她即使失明了,也依然在人群中光彩夺目啊。
两个人似乎都沉浸在方才那酣畅淋漓的弹奏中还未醒来,关衡慢吞吞地走进客厅,有意将拖鞋趿拉出擦地的声音来,谌过这才抬头衝着他打了声招呼:“关总回来了。”
她扶着关佳颜坐回沙发上,离得近了才发现关衡眼睛、眼圈都是红的,眼角似乎还有点湿。
不会吧,关总又哭了?
转念一想关佳颜说过的那些话,也许就是这一曲《保卫黄河》让关家兄妹想念父母了吧。谌过被这多愁善感的兄妹俩弄得有点心酸,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当即告辞。
这回关佳颜没撒泼缠着她,乖乖放她走了不说,竟然还跟她说了谢谢。
但谌过更想听一声对不起,她的手好疼啊!受着伤还猛弹一顿钢琴,感觉伤口好像又出血了。
关衡送她出了院子,回头看看门廊下孤零零站着的关佳颜,压低声音道:“颜颜今天又伤着你了吧,我代她跟你道歉,对不起。”
谌过忍着疼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挥了挥手:“擦伤而已,不要紧。不过,关总你最好让佳颜做一做心理谘询吧,大好年华总这么陷着出不来,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