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1 / 1)
“啧,”提起这个,霍君行也忍不住啧嘴,十根手指插进头髮里,“你倒是提醒了我,持岸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也是有些不好处理。”
提起首徒的闯祸本事,霍君行牙痒痒得,恨不能把李持岸当沙袋吊起来揍:“那么大一张饭桌,桌前坐那么多她的同僚,你说她用谁的碗筷不行,偏偏拿了人家本地姑娘的用!”
交趾本地有个习俗,谁和未出阁姑娘同吃一碗饭,或者看了人姑娘的闺房,便要把人娶回家,如果不娶,便代表那姑娘人不行,姑娘这辈子会再也嫁不出去。
若是寻常的女子误闯别人的闺房,倒也不碍事,但坏就坏在李持岸那个不讲究的狗东西,她吃了人家吃过的饭。
交趾那边的人认为,只有一家人才会吃同一碗饭,那姑娘的父亲也不是个好人,要靠嫁女儿的礼钱给儿子娶媳妇,对大邑高官吃了他女儿碗里饭的事不依不饶,闹到衙门口,闹得过往百姓人人皆知,闹得他的女儿再没脸留在交趾。
李持岸那个狗东西,除去办案缉凶时精明能干,其余时候脑子就没清楚过,被那姑娘的父亲撒泼打滚几番逼迫,便给付八十两礼钱,把那姑娘从交趾带回了大邑来。
现下就安置在狗东西自己的小宅子里。
“哎呦!”想到这些,霍君行隻觉得眼前发黑,头大如斗:“别人家都是长徒稳重顶事,上帮师父师娘分担庶务,下照顾师妹师弟,咱们家可好,出了李持岸那么个闯祸精,她还跑来问我该怎么办,我真是上辈子没积德,这辈子遭报应,头疼!”
女儿和“养子”纠缠不清,继女和仇家的女儿藕断丝连,还没等处理清楚她们的两桩事,这厢又蹦出首徒乱吃剩饭给她自己吃回个“媳妇”来的意外,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霍君行这个性格耿直的中年男人,抱着头痛苦地哀嚎出声。
滑稽的模样与他沉稳严肃的气质形成鲜明你对比。于冠庵没忍住,捧着茶杯嗤嗤笑起来。
“所以说,你为了能顺利来大邑找我,故意引导水德音跑到这里找我报仇?”
相比霍君行在家里抱头哀嚎,于霁尘在水图南下榻的客栈里,惊讶得嘴巴能直接塞进个咸鸭蛋。
“对的呀,”水图南撕着丝丝分明的龙须糖,歪头从糖尾巴开始吃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我怎么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那肯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嘛,我就想亲自来找你,所以——”
她吃完手里柳絮般轻而细的龙须糖,粉色的舌尖飞快一舔嘴角,话题骤转:“暗中盯着我,不想让打听到你消息的人,到底是谁?”
于霁尘看着水图南舔嘴角,不敢不说实话:“……是于奉笔。”
“因为我是仇家女?”水图南对此并不意外,尾音隐约带笑,似乎早已料到是于冠庵,或者说料到了对方至少是和于霁尘有关系的人。
但其实无论那人是谁,对她来说都没关系,只要不是于霁尘故意不让她探知消息,其余什么都好说。
于霁尘强行把目光从水图南嘴角拔开,看着满桌各式各样的零嘴,果干,肉脯,点心,糖糕……她忽然也想跟着吃点东西。
于霁尘拆开盒老式的五色糖果,捏个羊角蜜出来,一口咬下去,满嘴甜而不腻的香,直接甜到人心坎儿上。
上次这样吃零食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
在羊角蜜的香甜中,于霁尘懒散地弯了弯眼睛,否认道:“关于以前的旧事,于奉笔隻负责收拾大邑的官,水德音倒是从没入过她的眼。”
于家三兄弟的死,光是江宁本地官商勾结,是不足以做得如此顺利的,当时大邑有官员做了江宁官员的保护伞,于冠庵在大邑筹谋,就是为把那些幕后的人揪出来。
这么些年过去,结果未负有心人,除去那实在暂时动不了的,其余各得其罪。至于水德音之流,则压根不在于冠庵的考虑范围,就像虎狼食肉,但却不会去捕捉小小的虫蚁。
水图南更加疑惑:“于奉笔为何不让我打探你消息?”
“我是被软禁在大邑京的,”于霁尘解释道:“季太后和皇帝的人,还有些别的人,皆派了眼线监视我,杨严齐同我断联三年,若你来找我,恐会引火烧身。”
于冠庵堵回水图南的探听,实则是为的水图南好。水图南点头,暗中松出口气:“原来如此。”
“图南。”于霁尘再也忍不住了,再也不想顾虑任何事,拉着凳子挪过来,坐到水图南身边。
“什么?”随着于霁尘的忽然靠近,水图南心头蓦然一跳。
于霁尘三言两语说不清这几年来的经历,隻感觉水图南敢在杨严齐都不敢轻易有所举动的时期,仍旧坚持在打听她情况,是件让人无比喜悦的好事。
于霁尘暗暗提起口气,用紧张到出了满掌心冷汗的手,拉住水图南手,语气里有着不管不顾的衝动:“这几年来,你可有找到和你心意相通的人?”
“……没有。”水图南被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敢乱动,错愕地看着于霁尘。
她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于霁尘漆黑眼睛里摇晃的璀璨灯火,砰砰乱跳的心一时间被分割成两份,一份在暗暗期待于霁尘接下来的话,一份又有些怕自己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