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 1)
萨娜是从东面回村,迎面撞上了袭击者的后方临时据点,留守的野蛮人感官非常敏锐,当她隻略微感觉有人的时候,一道裹狭着劲风的斩击就当头劈下。
萨娜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炸起了鸡皮疙瘩,她反射性地将左手弓箭的上端往前递了递,恰好地戳到野蛮人手腕偏了下攻势,同时她脚下用力一蹬往左侧翻滚,疾跑的势头没有消去,带着她衝到野蛮人的侧后方。
弓上扎到东西的触感已经消失,她此刻头脑里什么杂念都没有,余光在昏暗捕捉到一个迅速移动的黑影,立刻抽出箭矢,既不瞄准也不拉满,就借着半躺在地上的别扭姿势,以最快的速度射出最有把握的一箭。
命中了,空气中搅入血腥气,但不浓。
萨娜一撑地面飞快起身,脑中做了短暂的判断,往伍德村方向衝去。
“站住!南边的叛徒!”
粗野的吼声从身后炸响,萨娜背脊发寒,她听到异常的声音,偏头回望,昏暗中亮起一道银光,以异常的速度打转飞来,呼呼作响,是极其沉重的事物。
脚下的树根湿滑,使不上力,萨娜立刻丢下木弓,压下重心,双手死死扣住盘曲树根凹处,双脚稳稳蹬在树根上,整个人向前倾倒,纤细的身体紧绷成一道将要射出的箭,强行扭转前进的轨迹,往另一个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射而出。
砰!
飞斧毫不费力地砸断了双手环握那么粗的树干,深深卡在前面更加粗壮的树上,没听到惨叫的野蛮人啐了了一口,拎着大斧追上去。
“你给我站住!南边的猪猡!堂堂正正地来打一场!”
萨娜看清了野蛮人的样子,典型的匪盗打扮,他穿着结实的硬皮甲,手上拎着两把厚重的战斗用大斧,腰间一条皮带上挎着四把小飞斧,另一条皮带上扣着一把剑,裙摆上还缀着几个惨白的骷髅头,装备精良的不像话。
有些不对劲。萨娜心里模模糊糊闪过这个念头,但没时间去思考源头。
“我找到你了!”
野蛮人跑到树下,毫不迟疑地将朝树上猛地丢出飞斧,贴着树干隐蔽的萨娜没有料到自己这样轻易地被发现,脚下立足的树枝唰地被削断,眼看那闪烁的银光就要砸到她的鼻梁,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衝动——就是现在!
树下的野蛮人持双斧以待,等待飞斧削断那个滑不留手的臭小鬼的脖子。
速度不足的飞斧不难躲,难躲的是野蛮人的穷追不舍,要摆脱他只有杀掉他!
当萨娜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在半空中了,正以俯衝的姿态衝向树下的野蛮人,右手扣在左手腕下的硬物上,那里藏有一把弯刀。
他拿着沉重的双斧,赶不上回防,但是如果要斩首毙命,刀的长度不够,她的力气也不够,这把刀现在正确的用法……
不是劈,是扎!
金属扎入血肉发出噗呲声,骨头刮摩刀刃的让人牙酸的声音一起响起,举了一半的双斧僵持在半空,颤抖落下,砸入雪地中。
萨娜双脚在野蛮人双肩上一蹬,双手握着的弯刀带出一串污浊,眼睛开了个大窟窿的野蛮人晃了晃,嘴里发着嗬嗬声仰面倒下。
污秽的腥臭味从刀刃上传来,熏得萨娜脚下发软,她踉跄地靠倒在树根下,按住胸口努力控住急促的呼吸,紧紧盯着倒地的野蛮人,等确定他真的没动静了,才用力甩了甩脑袋,走上前去。
硬皮甲是崭新的,奥修斯并不流行这种东西,他们偏爱毛皮製品,眼下还不是行商旺季,靠劫掠为生的匪徒很难搞到这样昂贵的装备。
萨娜心里疑惑重重,但没什么头绪,她取下野蛮人腰间挂着飞斧的皮带背上,又拿了他的‘短剑’,对高大的野蛮人而言是装饰用的剑,但是对于瘦小的她刚好,远比那个一手都握不住大斧趁手。
chapter9 灰烬
无法熄灭的火焰很快就把能烧的全部付之一炬,野蛮人的猎杀游戏还在持续,萨娜摸到村庄的边缘,没有发现其他人,偶尔响起的愤怒咆哮宣告的零星抵抗也很快被结束。
萨娜一眼就看到了被烧毁的家,零散的牛骨器也没能幸免,隻留下后院的石块,衣冠冢都是用木与花环搭建,自然逃不过此劫,只剩下一块满是烧灼裂痕的孤零零的石碑。
一股热血陡然衝进萨娜的头脑,她感觉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争执。
——这里埋葬着谁呢?
——埋葬着母亲,孤零零的母亲,父亲漂浮在索兰海上,雷欧和雷纳躺在红水浑底,伊曼睡在野兽的肚子里,多拉消失在伯爵的宅邸里,现在,sana,她最后的小女儿,还在冰冷的雪地里打滚。
——她是病死的,不是英勇的奥修斯人。
——你在说什么玩笑,曼达是最勇敢的女人,她养大了五个孩子,用她的奶水和温柔的声音。
——骗子!萨娜从未得到母亲的拥抱!
——笨蛋!每个婴儿都有母亲的拥抱!
——蠢货,你没有!你是伊曼抱起来的,是多拉带大的!
——闭嘴,伊曼和多拉也是母亲带大的,这根本无所谓,母亲孤零零地待在这里,她一个人!现在她又失去了她的家,她的小女儿也不能继续陪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