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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医生连忙安抚他:“只是癌症指标有异常,不是有癌症。只要控制住,定期检查身体,配合药物治疗……”
“要是控制不住呢?”路昭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臂,“会怎么样?”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肖医生只是个斯文的雄虫,感觉手臂像被两只铁钳钳住一样,连忙安抚:“目前来看,他的身体一直在好转,只要不再次暴露在高风险环境里,癌症指标会慢慢恢复正常。”
路昭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他,重复地问:“要是控制不住呢?他会不会得癌症?会不会死?”
肖医生感觉手臂都要被他拧断了,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手:“路市长,你别太激动,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今天跟你说这个,主要是想说……”
“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可能?”路昭完全听不进去,只顾着问,“有人因为这个得了癌症吗?”
“……”肖医生只能如实回答,“有几个这样的病例,现在在进行抗癌治疗。之前也有癌症恶化太快去世的,方院长的老师喻晓先生就是这样。”
路昭的瞳孔蓦然紧缩。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去世了?喻晓先生已经去世了?”
他和方先生重逢这么久,方先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淹没了,连耳边的声音都开始模糊起来。
喻晓先生得了癌症,恶化太快去世,方先生会不会也这样?
路昭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岁,坐在母亲的手术室外,好像又回到了德阳县,坐在医院的大院里淋着雨。
“没能抢救过来。”
最后总是这一句话。
不、不,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方先生。
“路市长,路市长?”
耳边这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叫了好多遍,路昭才缓慢地挪动眼珠,魔怔似的看过去,喃喃:“不、不……”
肖医生皱起了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路市长,回回神。”
路昭像根本看不见一样,盯着他,眼睛却没有聚焦。
肖医生的神色严肃起来,刚想再开口,方曜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将盘子搁在桌上:“阿昭,我给你打了糖醋排骨和回锅肉。”
他的声音一出现,路昭猛地回了神,一下子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方曜一愣,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连忙拖了条椅子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路昭只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浑身发抖,嘴唇都泛起了青白。
方曜蹙起了眉,不顾公众场合,将他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肖医生:“你跟他说了什么?”
肖医生:“我本来是想提醒一句,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建议你们过几年再考虑孩子。”
他看向路昭:“可是,他只听到‘癌症指标异常’,反应就很激动,几乎听不进去后面的话。”
“他以前受过心理创伤吗?像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肖医生问。
方曜愣了愣:“应激反应?”
他蓦然回想起那天被阿昭冲过来扑倒在地——阿昭以为他买的泡芙是别人塞过来的炸弹。
肖医生点点头:“正常人受到刺激,会在刺激消除后,很短的时间内恢复神智。但是如果以前受过强烈刺激,会留下后遗症,再次遇到刺激的时候,反应会更大,恢复神智的时间就更长。”
“你看,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肖医生看向他怀里的路昭,“这么强烈的反应,我建议是做一下心理疏导。”
方曜不由看向怀里的路昭。
路昭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整个人发着抖。
肖医生在旁提醒:“如果不及时干预,以后再遭受刺激,可能会精神崩溃。”
精神崩溃……也就是变成疯子。
方曜心头一沉,看向他:“好。我带他去做心理疏导,院里可以做么?”
肖医生点点头:“可以,你陪着他一起,到我那里就行。”
方曜应下了,又安抚了路昭一会儿,路昭总算恢复了清醒。
“方先生?”他从方曜怀里抬起头,“你……你还好吗?”
方曜压下心中的酸疼,笑着说:“我有什么事?你在我怀里这么久,大家都在看呢。”
路昭像猛然意识到这是食堂,一下子脸红了,连忙直起身,四下看看。
看他恢复了正常,方曜心中微微一松,随之而来又是沉重的惆怅。
他故作轻松,说:“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肖医生那里检查一下。”
路昭连忙点点头:“对,你要经常检查,按时吃药治疗。”
方曜没有说穿,只笑了笑,两人一块儿吃了饭,就跟着肖医生去诊疗室。
肖医生先让路昭在外等着,把方曜叫进了诊疗室,问:“按照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之前受到过哪些刺激呢?”
方曜坐在椅子上,回想片刻,说:“第一个,应该是他母亲去世。”
“在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的母亲被他父亲下毒害死。当时他母亲正要给他过生日,中毒之后他背着人去医院,但是没有抢救过来,他母亲就死在他面前。”
肖医生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