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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不会被这些小事打倒了。
饭桌上的气氛凝滞片刻,路昭这回没有主动开口,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对面的方曜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路昭微微一愣,想了想明天的工作安排:“明天的工作比较多,晚上也有酒局。”
方曜顿了顿,又问:“那后天呢?”
路昭:“后天是周六,应该有空。”
他看了看方曜,见他微微松一口气,不由觉得惊奇:“有什么要紧事吗?”
方曜摇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我是去年冬天来这边的,夏天的衣物还没有置办,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
他在这儿卡了半天,剩下的半句“请你一起去逛街”卡在喉咙里,憋红了脸都说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追求过雌虫。
他不知道原来追求一个人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路昭则愣了半晌。
方先生吞吞吐吐的样子,还用上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这模样实在难得一见。
他不由也有些紧张,问:“想……?我有能帮到你的吗?”
方先生应该不会叫他帮他做衣服吧,以前他都不会这么干,现在更不会了。
方曜:“……”
他卡了老半天,终于组织出了语言:“我想,你也来过宁海不少次了,应该知道去哪里买衣服比较好。”
路昭:“……”
他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如实回答:“我虽然来过宁海很多次,但基本不逛街,我的衣服鞋子,都是自己做。”
他低头看看脚上的布鞋:“这双鞋就是上个月刚做的,那会儿还东躲西藏的,也没有钱,想做两双新鞋都做不起,只做了这一双。”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来,对面的男人眼神便一黯,仿佛十分失落。
“你的日子过得这么不好,还说过得好。”他低声道。
路昭笑道:“过得好不好,要看跟谁比。同许多老百姓比起来,我已经算过得好了。”
说着,他想起一人,连忙道:“对了,宋悦在这儿待了十来年了,你可以问问他……”
方曜:“算了。”
这个“算了”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路昭:“可是宁海的夏天确实很热,要买点短袖、背心。不如你问徐先生……”
方曜:“……算了。”
之前他听闻徐行知回来了,也去找过他,请他吃饭。
结果徐行知把宋悦带来了,两个人甜甜蜜蜜坐在方曜对面,方曜连饭都没吃下去。
这时,饭菜上来了,路昭连忙招呼他吃饭:“这家馆子我来过一次,老板是平州人,炒菜比较辣,口味很不错。我还向他问了这个虾怎么做,但是我做出来的,就是没有他的鲜。”
提起做饭,他不由又想起以前给方先生当育儿师的时候,每天都绞尽脑汁想菜色,问方先生想吃什么,他从来都只有一句“都行”。
对面的方曜似乎也想起了这些往事,微微一笑:“你做的口味应该也好。对了,我去年回首都,看到方恒了,你猜猜他现在长什么样?”
路昭双眼一亮:“方恒应该很大了吧?我想想,他今年该有十三岁了。”
方曜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了照片:“这张是我们好多年前的合影,你抱着他,你还记得么?”
路昭当然记得。
这是他和方先生唯一的一张合照,在左安县,肖立群放火烧他的宿舍时,他保存的那张被烧毁了。
他接过这张照片,有些珍惜,有些怀念:“真的过去好多年了。”
方曜又拿出了另一张照片:“这是去年我和他的合影。”
路昭连忙接过来,一看,就愣在了原地。
方恒已经完全长大了,十二三岁的小虫崽,已经超过了方曜的腰际,脸蛋虽然还胖乎乎的,能看出小时候的样子,但模样已完全是方决的缩小版。
路昭又惊又喜,看着照片:“他长得好快。本来我没觉得这些年过得快,一看他都长这么大了,才觉得已经过了好多年。”
他看向方曜,笑道:“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我带了他两年,他总该有点印象。”
方曜一顿,点点头。
路昭把新的合影还给他,拿着三人合影那张,说:“我能拿这张去重新冲洗一张么?我的那张……那张弄丢了。”
方曜一愣:“弄丢了?”
印象中,路昭是十分细心的人,东西都收得特别好,很少会弄丢。
路昭笑了笑:“不小心弄丢了。还有你送我的手表、项链,都弄丢了。”
方曜:“……”
如果只是丢了一样,还可以说是运气不好、巧合,可这些东西全都弄丢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碰上了什么变故,还是他自己不想要了?
方曜很想问个清楚,毕竟这些都是自己送给他的信物。
可他又不敢问。
这些东西已经送出去,就任凭阿昭处置了,他想留、想扔,都可以。
况且,他一走这么多年,走之前也没有和阿昭确定关系,就是不想束缚阿昭,好像也没有资格要求阿昭一定要留着它们。
他只能勉强说:“没关系。照片你拿去冲洗吧。”
路昭连忙把照片放进了包里,说:“我明天也没空去冲洗照片,应该要周六去。到时候如果你来市里买衣服,我就正好把照片还给你。”